庄亦清回到府里,看到儿媳蔡娟站在路边,惶然又有点期盼的看着他。
“你爹还能活半个月,这些日子,让他过得舒坦些吧。”说完,他大步走开了。
蔡娟望着他的背影,泪流满面,缓缓拜了一拜,有了这十五天的缓冲,不管蔡家人要面临什么样的结局,想来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至于乱成一锅粥。事情到了这一步,唯有接受,才能熬过去。
半个月过起来,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到了那天,宫门前响起鼓声,大理寺卿方恩齐亲自站在城墙上宣读蔡锐的罪状,百姓们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乌泱泱一片,听到即时问斩,纷纷拍手叫好。蔡家欺行霸市多年,怨声载道,今日亲眼看到他掉脑袋,实在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蔡锐问斩后,蔡家人流放的流放,充奴的充奴,不出几日,京都里名声显赫的蔡家被贴上封条,只剩了一院凄凉。百姓们茶余饭后,说起上位一年多的新帝,皆是竖起大姆指,夸他杀伐果断,手腕强硬,连庄大将军的姻亲都能解决得如此干脆利落。
皇帝倒是不想揽这个功劳,没几日便下旨,晋德妃为贵妃,群臣便知道,解决蔡家,大司马是出了大力的。因着这个消息,平静许久的后宫犹如煮沸的滚水,嗡嗡议论声不绝于耳。
德妃自己也没想到,莫名其妙就晋了贵妃,短暂的惊愕过后便是狂喜,做为一名颇有姿色的美
人,她对自己的容貌有着迷之自信,认为皇帝晋封她,有五成是大司马在朝堂上的做为,另外五成则是因为她的美貌,虽然皇帝没有召她侍寝,也没有主动召见过她,但她相信皇帝是看得到她的。
当初知道自己要入宫为妃,她是有野心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甚至是女红和厨艺,无所不学,想着总有一样能讨皇帝欢心。入宫便是四妃之首,位居皇后之下,如今晋了贵妃,离皇后堪堪一步,她相信有朝一日,必能取代庄薇,成为东耀的皇后,为她们苏家争光,谁说皇后只能出自庄家,她偏不信这个邪!
后宫之人纷纷前来祝贺,皇后亦打发人送来赏赐,德妃看着满屋子对着她殷勤奉承的笑脸,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管这些女人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受用,但有一样让她不痛快,灵秀宫四位美人只来了姜云裳一个,想来定是花美人唆使的,不然沈时葶和杜莺时没那么大的胆子,她脸上在笑,心里对花悦容的恶恨更添了几分。
灵秀宫。
沈初葶担心的看了眼殿门,“咱们真的不去么?”
杜莺时没吭声,看了眼花悦容,后者托着腮,望着窗外的花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杜莺时咳了一声,“本来还想等花美人当了宠妃,能照应咱们,哪曾想如今是德妃晋了贵妃,这下只怕要整死咱们了……”
花悦容懒洋洋接茬,“那就低
个头,去玉芙宫说几句讨好的话吧,德妃一准会放过你。”
杜莺时说归说,却是轻易不低头的人,冷哼一声,“我才不去自讨没趣。”
沈初葶看着花悦容,“贵妃已经有人当了,妹妹还是别惦记了吧,安安心心过咱们的小日子岂不是好。”
花悦容叹了口气,“惦记也没用,风梓说得对,我与皇上没有缘份,至今连面都没见过,与我为敌的人,皇上却青睐有加,或许我得认命了。”边说,她边起身往外走。
沈初葶问,“妹妹去哪?”
“不去哪,随便走走。”
风梓追上去,“主子,等等奴婢。”
“你别跟着,让我自个待一会。”花悦容说,“我不走远。”
风梓只好驻足,杜莺时说,“让她自己待着也好,德妃晋贵妃的事对她是个打击,宠妃当不成了。”
花悦容说不走远,却是漫无目的,走着走着就到了景湖边,离灵秀宫已经有些远了。湖边栽了一排垂柳,枝叶繁茂,翠得似一拢青烟,青烟后有石子掷向湖面,发出咚的一声响,在水面激起涟漪,一圈圈往外扩散,偶尔有鱼闻声而来,在水下倏地一现,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