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第二日,披香殿里有人往含元殿去请,他不耐烦去看那些虚伪嘴脸,借口事忙,推脱掉了,独自在前殿坐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趣,便同宁海一道,往承明殿侧的花园透气。
哪曾想到,竟在那里遇见了她。
那是他生母的忌辰,为犯忌讳,她穿的清素,雪色上衫,藕色下裙,发髻低低挽就,只缀青玉,身姿婀娜,像一枝梅。
远远瞧着,是一束白梅,近处细看她酒后醺然的面庞,却似一枝红梅。
不知怎么,他心里忽的动了一下,停下脚步,往凉亭里去,同她说了几句话。
她答得滴水不漏,既恭谨有礼,也疏离有度,言谈中有书卷气,却知道遮掩锋芒,不叫人觉得是在炫耀。
真是个妙人儿,叫他越看越喜欢。
可惜,她只想避开他。
他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但也没为难,示意她离去,自己却在凉亭里坐了很久。
有点儿越界了,他想。
虽然不喜欢承安,但那毕竟也是自己的儿子,而姚氏,是承安的妻子。
听说,他们夫妻伉俪,情谊深厚。
……
承庭大婚之后,萧家的心思也重了,贤妃往含元殿去时,话里话外的试探,显然是希望他立承庭为太子。
只是,行事之间太招摇,就有些讨人厌了。
更不必说,她在后宫里,已经摆足了六宫之主的架子。
这时候他却听人说,二皇子妃病了。
这场病,来的可真是时候。
这种恰到好处的聪明,也真是讨人喜欢。
他静坐一会儿,吩咐人赏了点东西,便没有再提。
……
那天傍晚,他偶然间来了兴致出去走动,却到了他们宫里去,想着承安出宫办差今日回来,索性进去等他。
人进了书房,正随意翻看架上的书籍,却听脚步声在身后近了。
他以为是承安来了,或者是奉茶的宫人内侍,哪知竟是她过来,笑语盈盈的唤了一声“哥哥”。
他怔了一下,伸手将帘幕挑开,正正好望见她脸上未曾散去的笑意与一双甜蜜的梨涡。
原来她笑起来这样美。
叫他原本坚定的心思……都有些动摇了。
离开的时候,他悄悄将那本她批注过的《崤山录》带走了,夜间入睡时,压在了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