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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对方惊讶的反应全在周忘杨意料之中，他淡道：&ldo;何府的事我一直很感兴趣，况且我来此办案，还想弄清那极品山兰究竟出自何处。这次对你例外，定金报酬可在弄清真相后一块儿结算，你只要记得欠周某人一百两即可。&rdo;

虽是如此，若林还是一头冷汗。

这个周郎在价钱那一刀上还斩得真狠!自己念了十几年的书，自是两袖清风，现在居然已放债在外一百两。

若林坐到桌边，问：&ldo;听先生说彭翎死时，冰龙也在洛阳，对那案子他可有什么看法?&rdo;

桌上一灯如豆，周忘杨道：&ldo;因为冰龙也不曾亲身参与此案，只是与同僚谈话时得了些消息。他告诉我，那日几个衙差把彭翎的尸首扛下井棚时，发生了一桩怪事。&rdo;

&ldo;什么怪事?&rdo;若林问。

周忘杨倒也不急，提壶酌了一杯女儿红，举杯轻啜，道：&ldo;血。&rdo;

&ldo;血?什么血?&rdo;若林追问。

&ldo;冰龙说，那几个衙差在把彭翎解下井棚时，有个人的佩刀滑出了刀鞘，恰巧割破了尸体的手臂，血涌出来流到了地上。那时，天际雷声滚滚，一道闪电劈来正中井边的一棵老树，带火的树枝落下，掉在血上，那火竟像被风吹过一般旺了起来。&rdo;

若林托腮，疑惑道：&ldo;这火碰到了彭翎的血怎会越烧越旺?&rdo;

圆桌另一侧，周忘杨神秘一笑，随即将手中的酒杯微微一倾，半杯女儿红已被泼到了地上。他接着拿起桌上的烛灯，蹲下身将火苗向地上贴去，那酒迅速就被点燃，烧了好一阵。

若林见状一惊，&ldo;难道说彭翎死前喝了大量的酒?&rdo;

周忘杨坐回圆桌，夹菜吃饭，半晌才道：&ldo;事隔十年，死无对证。我也没见到尸首，不可随便下定论。&rdo;

若林不死心，又问：&ldo;那你觉得他到底是不是自尽的?&rdo;

&ldo;若是被人掐死再吊上井棚，这一方法太过愚蠢，死者脖子上的手印将清晰可见，但并无人提到这点，我想彭翎即便是遭人杀害，也绝非是用这一方法。&rdo;周忘杨放下筷子，&ldo;但要说他死前喝了大量的酒，我就搞不明白为何其他人都没发现。足以让血燃烧，绝非喝了一壶两壶，这么多酒下肚，尸体又怎会不带一点酒味?&rdo;

看着地上焦黑的痕迹，若林问：&ldo;那桩案子当年是由谁办理的?&rdo;

&ldo;洛阳知府李培林。&rdo;

周忘杨又倒了一杯酒，品上一口，&ldo;你姐姐称，何福燕因怕她多分家产，而下毒令她无法生育。照这思路推测，我想何夫人一定也认为是何福燕换走了真正的何喜儿。她可曾与你提过怀胎十个月内，何福燕的其他古怪举动?&rdo;

如同嚼蜡般地送了些米饭入口，若林摇头，&ldo;这倒没有，姐姐只说她怀上孩子后，何福燕便说要去郊外的庵庙清修，替何家的子孙消业积德。这一去便是一年多光景，直到孩子满百天，她才回到何府。&rdo;

&ldo;呵，就她那副口舌心肠，想必也不会费这工夫。&rdo;周忘杨把玩着手中的杯盏，喃喃道，&ldo;这么说来，惠蕾怀胎至分娩，何福燕根本没待在府里，若要调包婴儿只需在她嫂子临盆那几天忙些罢了，为何她一走就是一年多?&rdo;

放下杯盏，他又道：&ldo;事隔十年，惠兄现让我来寻真正的何喜儿，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rdo;

认识至今，像是从没见识过这样考虑他人感受的周忘杨，若林把身子向前挪了挪，道：&ldo;先生请直说。&rdo;

&ldo;惠蕾说何喜儿出生时胸口有颗朱砂痣，寿宴那天死去的丫头身上没有。但我猜，你姐姐的亲生女儿只怕也不是这何府的大小姐。&rdo;

若林闻言一震，追问道：&ldo;此话怎讲?&rdo;

看他模样着急，周忘杨也不卖关子，直接道：&ldo;彭翎之死重叠着何喜儿的出生，两者的关系应当非比寻常。&rdo;

若林听后摇头，&ldo;听彭管家说，他的长子彭翎是因偷了何府上千两银票遭发现，过意不去才上吊自尽的，他与喜儿又有什么关系?&rdo;

&ldo;恕我直言，昨夜你姐姐前去祭拜彭翎，撞见我们后眼神闪躲，就怕被人看到她篮里的纸钱。如果她要避嫌，大可带上两个丫头，甚至叫上彭氏父子一同去祭拜，之所以孤身一人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若是遭调包的何喜儿是惠蕾与彭翎的私生女，那一切就顺理成章，说得通了。&rdo;

&ldo;你!&rdo;若林一拍桌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狂傲不羁的周忘杨，说话怎么也没个遮拦?线索在他口中一绕，竟将姐姐的声誉也绕了进去。

&ldo;要想探出真相，中间不免要出现上百种假设。我这人心直口快，望你尽快适应才好。&rdo;

不说&ldo;不要见怪&rdo;，不说&ldo;多多包涵&rdo;，周忘杨只让若林习惯他的说话方式。

若林不悦，道：&ldo;假设也要基于证据之上，无凭无据，实在是……&rdo;

周忘杨不给他长吁短叹的空隙，又往下说：&ldo;在这何府中，奇怪之事除了何喜儿的真假外，还有那隔几夜就能听见的铜铃声。玉珠与我提过，彭翎生前一直戴着一串铜铃，走动时会发出声响，是他父亲彭德海所赠。而他死后，那声音却仍会在何府大宅内响起，惠兄入住后，可曾听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