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马车大得多,也气派得多,足够坐下好几人,但他们一路有宋姑娘,程叙言道他一介外男,不便同乘。
宋怀璋嗤道:“叙言莫不是靠两条腿。”他都没嫌这小子跟他们兄妹同乘,程叙言倒先矫情上了。
程叙言看向马车后的侍卫。
被程叙言看中的侍卫头皮一紧,眼睁睁看着程叙言走近,两人低声交流。
少顷,程叙言回到马车前,拱手道:“怀璋兄,宋姑娘,在下与宋府侍卫谈好,他愿借在下一乘。”
宋怀璋:………
南塘府城的主街道,一辆队伍缓缓而来,行人尽皆避让。而最引人瞩目的不是队伍中间的马车,而是马车后的书生,青衫布巾,好生俊美。
更妙的是他肩上还立着一只神采奕奕的八哥,引来一干小孩的羡慕向往。
忽然,程叙言眼前一花,他怀里稳稳落下一个别致的荷包,他抬眸看去,人群中一名着暗红色骑装的女子正笑望着他。
少女约摸十六七的年纪,不像寻常女子扎着发髻,只简单梳着高马尾,衬着小麦色的皮肤,英气又洒脱。
见程叙言望过来,她做出弯弓搭箭的姿势瞄准程叙言,右手一松,无声做口型:“咻——”
程叙言本能收回目光,耳根微微发热。他仿佛能听见女子爽朗的笑声,而有那名女子开头,之后有花朵香囊向他袭来。
程叙言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再度看向那名骑装女子的方向,却不见人。
他捧着最开始收的那个荷包,就算他不通女红,也能看出荷包的针脚粗糙,上面绣着或许是梅花亦或是兰花。
宋怀璋收回目光,干咳一声:“那小子真是不安分。”
宋姑娘冷冷看着他。
宋怀璋咕哝:“二哥也没想到他会骑马啊,他一个书生……”
宋怀璋倏地想起他之前跟程叙言切磋,他得承认他当时能轻松赢程叙言,是因为程叙言之前已经跟五人对战过。
程叙言身手那般利落,会骑马也就不稀奇了。
宋仪摩挲着温润的青玉茶盏,手指一点点收紧。宋怀璋见状眼皮子一跳,他赔笑道:“妹妹别急,等会儿在雅间用午饭,二哥与他行酒令。他既是秀才,想来会偏好诗词,联语。以妹妹之才,南塘别说女子,便是男子也少有越过你去。毕竟你可是叔父亲自教导,应对程叙言绰绰有余。”
宋仪垂下眼,“不好压了他去。”
宋怀璋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妹妹?”
宋仪阖上眼,闭目养神。
宋怀璋顿时吃味得紧,他与宋仪是堂兄妹,宋谦从武,他的弟弟即宋仪之父习文,却未入仕。但满腹诗书,谁也不敢小瞧了去。
宋二郎君与夫人伉俪情深,虽膝下只有宋仪一女,却至今未纳妾,更不曾因为宋仪是女儿身就疏忽,反而细心培养。
宋谦只得两个儿子,平日里对宋仪颇为疼爱,宋怀璋两兄弟也从小将宋仪当亲妹妹疼。此次宋二郎君与夫人游玩西湖,宋仪不愿随行,这才留在南塘,没想到会听闻程叙言夜救货船之事。
那日程叙言与侍卫切磋,她也旁观了。
奇妙的是,宋仪并非因为程叙言身手利落而心动,而是程叙言在切磋前退下外衫的那一幕。
很难说清那种感受,年轻的男子逆着光,眉眼低垂,动作不疾不徐。仿佛任何事都不能令他失色,那种从容淡定的态度让人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