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芸走了。
然而,她的模样,尤其是她的眼睛已经深深刻在了虚夜的心里。少年出神的望着眼前这座人力改造而成的大瀑布,脑海里倒映出的景象却是那抹始终挥不去的清雅倩影。
“风兄还不走吗?”
炎之圣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虚夜从失神的状态醒觉过来。他本就不是拖泥带水之人,暗自告诫自己作为男子汉必须拿得起放得下,然后收拾情怀,随即心神一动,已从炎之圣者难得客气的话头嗅到不客气的味道。
这很正常,炎之圣者一直是个无法琢磨的人。他的言谈举止,充满了古怪和神秘,令人玩味。
而风隐之前的种种表现,已经令他在炎之圣者的心目中留下了一丝祸害的隐患,现在紧张的氛围一松,炎之圣者自然要收拾这个祸源了。
风隐哼了一声,显出异乎寻常的镇定,“炎老肯放我走么?我可没有穆之虔的言而有信,也没有昙云仙子那种凡事不记挂在心的风轻云淡,可是,我还有点自知之明。”
虚夜蓦然发现,似乎,他一直都小瞧了“黑巫”的才智和心机。
身为大陆著名的炼金师,风隐自有几分骨气,也不乏精干的分析头脑。他没有乞求穆之虔帮他说好话以便安然离开,毕竟他很清楚和“象板”的关系是纯粹的互利互惠,既然穆之虔领他来此见识了传说中的红牙剑,而他也为穆之虔的决斗做了公证,那么,这种关系到此终结,若再牵扯其他,则又是一笔新的交易了。
当然,他不走还有很多因素,譬如对反复无常的炎之圣者的忌惮,又譬如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贪觑那把红牙剑。至于组织通过道德宗隐讳的行动推测出来的极品宝贝,在知道是虚夜这么个宝贝那一刻,已经宣告闹剧结束。
对他的答复,炎之圣者似乎并不意外,脸上反而露出一种罕见的含蓄微笑。而当这种微笑出现时,虚夜意识到,风隐要吃苦头了。
“当然——不会!”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风隐不论口头还是行止上都受了这位“红牙”不少的特殊照顾,心里怨怼不必多说,一见势头不妙,立马抽出那把金色匕首,竟是先发制人的朝虚夜冲了上去。
打败炎之圣者那是不必想了,但是挟持虚夜,他自认为还有几分机会。
炎之圣者连眼尾都没朝他扫上一下,似乎只用了一个旋身,就抢先来到虚夜身旁。
然而风隐的匕首却在这时划出一道月牙形的弧线,一蓬沙尘随之暴起,诧异的虚夜顿时感到一股使人窒息的压力迫体而入,一丝鲜血竟是从鼻孔里溢了出来。
“好胆!”炎之圣者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风隐知道不先绕过炎之圣者,根本无从拿下虚夜,眼中精光一闪,他厉声一喝,另一只手也握住了把手,运集灵气,嗡的一声清鸣,匕首边缘陡然长出八寸长度的灵气寒芒,攻击范围登时增长了一倍。手再一缩,贴着左肋,全速捅出。
而他选择的刺击对象,竟然换成了炎之圣者。
他是在赌。
仓促之间,风隐不能奋起最强劲道,但这道理同样适用于炎之圣者,是以他的机敏在顷刻间为自己分析出了这个微弱的优势,他情知如果和炎之圣者硬碰硬,那绝对是非伤即死,所以舍却巧力,纯以速度、角度、气势和先机取胜。
这一幕落在虚夜眼里固然快捷到了极致,但是渐渐习惯了依赖灵觉,他还是能够对现场的情况了解一二。而风隐的赌博在他看来,无异于螳臂当车,很有点风萧萧兮的悲壮色彩,因为少年始终坚信,炎之圣者的强悍实在是高山仰止,最起码不会给风隐这种咸鱼翻身的机会,于是眼神闪烁间,他已经替风隐暗叹了一口气。
这里不得不说,虚夜从本质上还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匕首临身二尺半,寒气袭体,炎之圣者这才搂紧虚夜的腰,紧接着兜转了两圈,后撤一步,拉开一小段距离,反手将棍状的斗篷横扫击出。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烦意乱的声音在两件兵器交击那一瞬传出,由此引起的能量涟漪猛然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