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长时间的安静。
直到没被关上的灯闪了几下,室内重新亮堂起来时,乔俏才哑着声音问道:“时昱,你确定你对我什么感情吗?”
时昱抬起头,眼底含着太多复杂的感情,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喜欢你六年了,小乔。”他用那种既无奈又绝望的声音唤她,“我比谁都确定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六年?乔俏努力回想六年前的自己在做什么,奈何找不到丝毫和时昱有关的记忆:“我应该没有见过你吧?还是你也是医科大毕业的?我们是校友?”
时昱摇头答道:“不是……我是在医院遇见你的。”他的语气顿了顿,才接着说,“你那时候是志愿者,陪着一个小女孩在花园里玩耍,我就坐在你不远处,可惜你没看到我。”
她的确去过医院当志愿者,还不止一次,但时昱所说的事情她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乔俏思考了会便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继续问道:“可你了解我吗?时昱。”
“你自以为的爱情是建立在虚无缥缈的二次元的基础上,朱雀桥不是我,她不能代表我。如果你不够了解我,就不要轻易说爱我。”
“一见钟情需要了解对方的全部吗?”时昱竭力压抑着自己的不开心,语气难得带着点强硬,“这六年足以证明我的动心是有缘由的,你值得我喜欢。”
一见钟情,怦然心动,本就毫无道理。
乔俏慢慢收起方才争辩中不自觉产生的戾气,她静默了几分钟,才试着开口:“我……刚出生后我父母就离婚了,那女人自从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最难以启齿的开头说了出来,后面的部分就容易出口得多了:“我小时候不懂事,常常缠着爸爸问,为什么妈妈还不回家,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后来我才明白,夫妻情分,母女血缘,全是她荒唐青春里一段不可提及的黑历史,不过是她一时冲动的产物。”
“家庭的悬殊,视界的宽窄决定了他们不会殊途同归。短暂的交集后,就是背道相驰、愈走愈远的分离。而我不愿意再重蹈覆辙,我不愿意因为一时冲动或者一时感动,就选择将下半辈子托付给另一个人。如果我做不到和别人相爱到老,那就没必要拉着无关的人下水。”
“时昱,我不确定我现在对你的这份好感是否足够支撑起我们的未来。”
时昱站起身,精致的眉目在客厅吊灯的映衬下越发无可挑剔,他迎着光上前几步,拉着乔俏的手贴上他的胸口,每次出声均带起胸膛的微微震动:“我不需要你立刻接受我,也不需要你支撑我们的未来。那是日后我该争取、该努力的事情,而现在,我只是需要一个能够等到的未来。小乔,这机会,你愿意给我吗?”
乔俏双手抱膝,微微抬眸看他,明明是该谈笑自若高冷清贵的人,现今却像个可怜巴巴的小孩,眼底带着谨小慎微的讨好。尽管难过紧张得不行,还尽力维持着浅浅的笑意。
她心里一软,到底是陷在他真挚的深情里:“愿意。”
*
“我说,你已经保持这种傻乎乎的笑容一小时了,再笑下去,我就要带你去医院了”
宋一沉陷在软绵绵的沙发里,拖鞋挂在脚趾上,正随着他上下摆动的动作晃悠,整个人懒散得像是没有骨头。
而他说这话的对象正坐在另一边的沙发,脸色带着春风得意的笑容,眼底眉梢全是笑意,甚至嘴角边都笑出了纹路。
见时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理他,宋一沉郁闷地扁扁嘴,伸了个懒腰,趿拉着拖鞋去冰箱里找吃的。
他撕拉开一包薯片,捏了一片就往嘴里塞。他的手指十分好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就连捏薯片这种接地气的动作由他做来都充满着男神气质,令人仿佛置身于拍摄薯片广告的现场。
“我最近越来越不懂你在想什么了。”宋一沉没事找事地用脚踢了踢好友,“怎么突然决定搬到这里来?而且这里离你公司也远,环境还不好,治安也差。你挑什么样的房子不好,偏偏挑这个。”
被打断美好幻想的时昱登时皱起眉,不悦地回踢了他一脚,没好气地说:“就你话多,有地方住就不错了,安静吃你的东西去。”
深感被竹马鄙视的宋一沉立马原地爆炸,加重了力道踢回去:“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戴着棒球帽,戴着墨镜,戴着口罩,还用围巾把头包起来!就算出去吃饭我也没有这么狼狈过,还不是因为这里太简陋了!”
这分明是去高级餐厅和路边摊的打扮对比!
时昱闻言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你过来做什么?”
“……”炸毛的宋一沉顿时熄火,乖乖道,“找你一起吃大餐。”
就没指望从他嘴里能说出别的答案,时昱无奈地耸肩,问道:“那你在短信里说的‘最后的晚餐’是怎么回事?”
宋一沉愁眉苦脸做委屈状:“我明天要飞x市,估计得杀青后才能回来。”不同于荧屏上他塑造的古装俊美男神,此时的他多了几分生活化气息,非常符合粉丝对他的一贯称呼——沉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