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英说:“不确定。”
辛荷就抿了抿嘴,低头拿食指抠刚换的床单。
单英不知道霍瞿庭失忆和辛荷捐肾这些属于秘密的细节,但也不忍心告诉辛荷霍瞿庭已经知道了车祸不是他和辛蓼商量的真相,所以会努力让他不再去坐牢的事情。
但又感觉辛荷没那么笨,霍瞿庭也一直都不是要瞒得很严实的态度,只是不明说,尤其最近对待辛荷比以前好了那么多,所以他觉得辛荷也不是一点都没感觉。
他能想到这几年辛荷大概受过哪些折磨,当初辛荷离开香港,是他哥单华送的,做手术的时候,又刚好单华路过广州,留了一晚,第二天等他醒了以后才走。
当时所有人都把他当成霍瞿庭的敌人,那已经是积年的情谊之下最大的施舍了。
所以现在的真相大白在单英看来有些莫名的滑稽,尤其跟辛荷已经遭遇过的不好的事对比,会让人有“不值”的想法。
如果他真的做了坏事也好,还可以称为报应,但分明没做过,却又被简单轻易地冤枉。
所以他才“不忍心”对辛荷把事情讲明白,好像在说:你是清白的,你的苦难白遭啦。
有时单英会疑惑,从前霍瞿庭不是很喜欢辛荷吗?为什么会因为一点明明可证的错误的指责就把他赶出霍家?
单英不太相信,霍家如此势大,现在可以查到的事,前几年就查不到。那时候只会更容易查。
因为时间总在掩盖,不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东西,像车祸的真相和辛荷的生命一样,时间都将它们慢慢抹去。
离开霍家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与放任致死没有差别,他的病需要钱,但又不只是钱,就像离开香港的那两年,余存和单华没让他缺过钱,可现在就是成了这种很虚弱的样子。
单英对霍瞿庭没有任何意见,只是想,可能在他们这种家庭,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从来都是浅薄的吧。
他没再多留,护士就来给辛荷打针,让他离开了病房。
最近霍瞿庭下班就会过来,辛荷修养了一段时间,看上去好了一些,虽然还是单薄,但好在脸色不再纸一样得白。
“过年可以回家吗?”天已经黑了,辛荷还趴在窗子上看外面,“你忙不忙?”
霍瞿庭手里削着一个苹果,闻言道:“不想在医院?”
辛荷回头看了看他,最后说:“都可以,没有什么想不想。”
霍瞿庭割下一小块苹果,拿刀尖扎着喂他,辛荷走过去,很小心地咬到嘴里,看他胆子小,霍瞿庭才起身,去把它全部切好。
等他放下了刀,辛荷才小心翼翼地坐到了他怀里,霍瞿庭把牙签插上去,让他自己拿在手里吃,自己的手就习惯性伸进了辛荷的衣服。
“长了点肉。”他摸了摸辛荷的肚子,不再干瘪得凹进去,稍微平了一点。
辛荷点头炫耀道:“重了四斤。”
霍瞿庭的手贴在他肚子上没有拿出来:“还要长多少才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