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邢修开的这辆三轮有些毛病,在上俱乐部前这个坡的时候,第一趟油门踩到底,烟囱的黑烟直冒,发动机疯了一样的“嘣嘣嘣”才勉强到了坡顶,第二趟到了半坡挂一档还是动力不够,惹得过路的人都对着他瞧。邢修只能不停的点刹车半松离合,将车慢慢的倒下坡底。
有几个路过的人想看热闹,站在那里瞧着,只见邢修将三轮掉头,挂着倒档,脖子扭着往后看,就这样倒着开了上去,这倒是出乎意料。有人看的悻悻,说“好家伙,这是十年老司机的水平”,可这个“老司机”的年纪分明并不是太大。
这几趟货都是给“兴隆”商店送的,老板不在,那个姓张的雇工一个人在招呼着,邢修将货物卸掉让雇工核对签字,顺嘴问了一句张老板今天吃肉去了?
在五陵说“吃肉”是亲戚家里有喜事的意思,不过雇工却像没听见邢修的话,没回答,将货运单签了递给邢修。
邢修知道这姓张的平日不爱说话,也不以为意。这时有人进店买东西问价格,这姓张的也不回答,邢修心说这人真是个闷葫芦。
邢修到了商店门口,想三轮车一会回去要报修,他拉着变速杆正检查,商店里传出闷闷的类似狗叫的声音,接着就是“噗通”一声。
“兴隆”店里并没有养狗,邢修有些奇怪,他正在纳闷,一个留着齐耳短发大大眼睛的女子从路上过来,见到邢修后点头笑了一下。
这个女子长的十分端庄,个头不高也不矮,身材很好,胸脯高耸,腰肢很细,臀部却极圆,非常具有女人味。
她是那个张姓雇工的妻子,邢修认识,但不太熟,好像名字叫“芍药”,倒是很特别,姓什么邢修并不清楚。芍药并不经常来商店这里,似乎是在哪个生产米线的作坊里帮忙。史今豪曾经调侃说这姓张的最符合“好汉无好妻懒汉娶花枝”这句话,一团普普通通的牛粪倒是抢了一朵鲜艳的好花插在自己身上做标杆。
邢修将车子发动着要走,透过商店玻璃窗看到姓张的一脸怒气和他老婆不知道在吵什么,只不过两人说的是他们家乡的方言,邢修听不懂。只见姓张的手一挥,一个东西砸到了商店门上,发出了“嘎”的一声响,邢修一瞧,是个玩具鸭子。
那个叫芍药的女人走了出来,将那个玩具鸭子捡起来,对着即将离开的邢修有些抱歉的笑了一下。
邢修开着车想,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作为男人而言,有这么漂亮的妻子也不能让生活的烦恼少一点,而对女人而言,她已经这么漂亮了,男人的脾气也没有因为这个减少一些。
今天的夕阳很美,邢修顺着铁路往郭村的方向走,到铁路桥那里拐弯,就能看到赵灿儿的那幢带着花园的楼房了。走这条路的好处一是僻静,人少,免得被谁瞧见;二是距离相对短,能节省见到赵灿儿的时间。
因为季节缘故天黑的有些快。邢修采了几支带着花的毛麝香,走近一点的时候,已经能看到赵灿儿在楼上那里站着。
邢修觉得赵灿儿长发飘飘的样子,有些出尘,有些像仙子凌空,很美。
赵灿儿没想到邢修从南边这个方向过来,高兴的对着邢修挥着手。
邢修想既然赵灿儿这样“明目张胆”,那么赵元英应该已经走了。
果然,栅栏门上着锁,院子没有汽车,十分安静。邢修问楼上的赵灿儿自己怎么进去,赵灿儿促狭的说:“这能难倒你?”
邢修看看左右,准备将一捧毛麝香放到栅栏里,而后翻进去,赵灿儿笑着说:“等一下,我下去给你开门。”
“看来我还没这花重要,”邢修看着赵灿儿亮亮的眼睛说:“早知道我多摘点,这样待遇规格说不定会更高。”
“你下次可以试试啊,”赵灿儿说着将门打开,等邢修进来又将门落锁,从邢修手里接过花闻了一下,舒展眉毛说:“真香啊!”
“是,我刚刚洗澡了,”邢修一本正经的的回了一句,赵灿儿看着邢修干净的头发和笑意盎然的脸,打趣说:“你是说我今天接不到肥料了?”
赵灿儿穿着分体式的裙子,头发看起来也是刚刚洗过,有一股清香味,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靓丽,邢修笑说:“你倒是来接啊。”
赵灿儿说“好啊”,将一只手伸在邢修下巴那里,邢修忽然的抓着她的手,将赵灿儿整个人拉了过去,紧紧抱着,说了一句“我好想你”,而后对着赵灿儿吻了起来。
两人在院子里吻了很久,赵灿儿低声说:“你瞧,把人家衣服都弄皱了”,邢修要看,赵灿儿一脸红晕的推开他,说:“哎对了,让你看一样东西。”
“是什么?”邢修问着,任由赵灿儿拉着他的手到了二楼,在靠里面的房间门口,赵灿儿站住,回身对邢修说:“我这房间,还没有别人进去过。”
邢修忽然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傻傻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赵灿儿看到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轻笑了一下:“笨蛋!进来吧。”
赵灿儿的房间充满了女性温柔的色彩,似乎都是粉色,椅子上放着一只捧着心的棕色玩具泰迪熊,靠近窗户那里支着画架,上面正是那幅还没有完成的山峦画。
屋里散布着一种香味,和赵灿儿身上的味道一样,在她将毛麝香往花瓶里放的时候,邢修从兜里掏出了准备好的东西,等赵灿儿转过身对着自己,邢修说:“我想送你一样东西……”
“一支钢笔?”赵灿儿伸手接过,翻来覆去的看着,笑:“给我的?很特别的礼物。”
“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我是说,我觉得应该送你一样什么,可是我又不知道该送什么,这个……这个不是我掏钱买的,嗯,是那个,我参加竞赛得的奖品……我觉得……你觉得怎样?”
邢修忽然变得有些笨嘴拙舌,他已经想了很久,想要给赵灿儿一样什么东西来表示自己的心念,可是像赵灿儿这样的家庭能缺什么呢?她似乎什么都不缺,而自己却似乎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