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宫的小皇子回宫了,在朝堂上批着奏折的楚烽连面前的奏折也顾不上,甩脱了面前的东西站起来,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往外冲,走到宫门口却又退回来,询问着近身的太监,“我今日穿这身衣服如何?”
小太监跟在他身边已久,怎么会不知道他心意,“陛下玉树之姿……”
楚烽的心思已经不在他的话上了,只因为宫门外传进来的通报声。
楚烽的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神色,将头上累赘的金冠都拽了下来,囫囵丢在小太监手里,神色喜不自抑,“朕的清凰回来了。”
不是楚宫的清凰,是楚烽的清凰。
楚清凰坐在御辇上,面前珠帘摇坠,也遮不住他那一身绝俗的风华。
但是他这模样像是病了,靠在软榻上,墨色的发旖旎了一地,他的神色是倦怠的,眼睛下面都蒙着一层灰。
他还未进宫门,被一群人簇拥着而来的楚烽就赶到近前,伸手去扶他下来,”清凰。”
楚清凰还是一副倦容,被楚烽扶下来,一句话也不说,垂着眼睛和楚烽进了宫。
楚清凰的宫殿是新建成的,占地百顷,几乎要分去大半的皇宫,但是从来没有人敢开口说什么。楚烽扶着他一路走进来,终日不见笑颜的脸上露出了孩童般天真的笑意,“清凰,你在外面又呆了两个月,你看,我去年为你种的海棠花都开了……”
楚烽的话还未说完,面前的楚清凰以如一阵风般从他面前走过去了。
楚烽的眼神暗了暗。但是马上他又追了上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能挑着楚清凰爱听的话说,“清凰,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楚清凰走到一丛海棠花下,弯□折了一支,他不说话,楚烽却已经知道答案了。
“你……你要找什么?告诉皇兄,皇兄可以……”
楚清凰抬起眼,他的脸色是不好的,像重病未愈一样的苍白,“皇兄。”
楚烽不说话了,只是觉得心里委屈的很。
“过些日子我还要再出去一趟。”楚清凰说。
楚烽的心一下子又被捏紧,“去哪?”
“苍梧国吧。”楚清凰说,“我想去那里看看,我要找的,会不会在。”
楚烽嚅嗫着,“这次回来了,就多呆一阵吧。我……我想你了。”
“嗯?”楚清凰没听清。
“没什么。”楚烽笑的勉强,“你才回来,就好好歇息吧。”
说完这句话楚烽就该是要走的,但是他看着楚清凰就舍不得离开了。但是一看到楚清凰望过来的冷淡眉眼,又只能落荒而逃。
这一世的楚清凰,和那一世的都不一样,从出生起就带着病,那病好像随时要要他的命一样,而且他从小就在找一个东西,或者……一个人。楚烽把他是放在心尖尖上宠爱的,却也不敢把他锁着,困着,为他建了一处行宫,叫栖凰宫。
楚清凰很少回楚宫,一年之中,大半都是在寻找的途中,没有人知道他在找什么,连看他看了二十年的楚烽也不知道。
海棠花开始凋谢的时候,楚清凰又离开了楚宫,他要前往苍梧国。最后的一站,苍梧国。
他已经找了很久很久了,从成年起,从楚烽登基,楚琅楚琊离宫起,他就一直在各个地方,找寻着一个自己都不清楚的东西。
苍梧国的天气很冷,楚清凰刚一落脚就受了风寒,伺候的奴才都吓坏了,加急的快报一封接一封的递回楚宫。楚烽在楚宫心急如焚,几夜几夜的不敢合眼,返回的信却都是最贫乏的关切言语。
苍梧国里有一种花,叫海天葵,这种花有碗口大,紫色,挑在最冷的时候开,楚清凰到苍梧国的时候正好是最冷的那一天,整个苍梧国的海天葵在一夕之前全部盛放。
楚清凰就在这极致的绽放了一日憔悴过一日。
伺候的奴仆哭的双眼泛红,跪在楚清凰脚下啜泣不止。
楚清凰躺在床上,唇间咳嗽出来的血渍才刚刚干去,“把窗户推开一些,让我看看外面。”
跪在地上的奴才对视一眼,应了。
窗户被打开,楚清凰身上被披了两次厚厚的狐裘,从头裹到脚,连怀中都被塞了一个暖手的紫金炉。
外面正开着一树的海天葵,一朵一朵,美的叫人心碎。在这逼人眼目的紫色中,探出一个黑色的头颅来。那是一个少年人,穿的衣服有些单薄,生的格外的好看,他眼睛珠子黑黑的,面容白玉似的叫人一看便觉得喜欢。他在树上似乎是要摘一朵海天葵的,猛不丁听到窗户打开的声音,望过来看到楚清凰,吓得一个趔趄,从树上径直的栽了下去。
楚清凰吓了一跳,差人去扶他,那人却先一步从地上站起来,眼睛紧盯着楚清凰不放。
楚清凰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