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三,这金笼中的链锁乃是千炼金所铸,金石难断,本王原以为今生不会再取用,便连着四皇弟的尸骸封入皇陵,如今,本王也……”洛倾辙不愿再说下去。
离三虽脸色苍白,但气色比前些日子已经好了许多,听洛倾辙所言,又看了自己右足足踝上挂着的金链,苦笑一声道,“一切皆由命定,离三并不后悔。”
洛倾辙闻此言,脸色稍缓,“本王会派人寻觅他发,断不会让离三囚困于此。”
离三用手拨了拨脚上的金链,道,“能得王爷此言,奴才诚以无憾。”
“这几日朝中局势动荡,本王已觉独力难支。”洛倾辙脸上显出苦闷之色,“也不知何时还你自由。”
离三见王爷自责至此,就开口安慰道,“奴才这一条命都是王爷的,如今能得到苟延残喘的机会,已不敢奢求太多。”
“离三啊离三,你这么一心为本王,叫本王该如何待你。”洛倾辙叹了一口气,脸上情绪复杂难明。
离三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紧了紧握着洛倾辙的手。
洛倾辙神色怅然了许久,方才梦醒一般恍然道,“本王也只有你这一个离三。”
离三一凛心神,“离三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洛倾辙定定的看着他,许久居然轻轻笑了起来,“罢了,不懂也好。”
“王爷?”离三心头升起疑窦。
洛倾辙话题一转道,“侍候你的哑仆已经死了,本王也不愿牵害旁人,以后……”手碰了碰离三的脸颊,“本王便多来看你罢。”
“王爷不可!”离三止住洛倾辙的话道,“如今朝局动荡,王爷岂可因离三这一鄙贱之人而荒殆政务?王爷不想离三死,离三便不会死。”
洛倾辙收回手,狭长的眸中光芒莫名。
“王爷。”离三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
“离三。”洛倾辙说,“本王不教你死,听到了吗?”
离三应声,“是!”
“嗯。”洛倾辙站起身来,“本王晚些再来看你,你好好养病。”
离三起身行礼,目送着一袭紫衫的洛倾辙小时在长廊的转折处。
盘膝坐起,镣铐相碰轻响。离三眼神黯了黯,终于泄露出一丝怅茫的情绪。
洛倾辙走在长廊里,一只手按在心口的位置,嘴里喃喃着,“这么治愈的忠仆让我怎么下的去那个手虐啊艾玛。”
“然后你就可以直接抹杀我了对吧?”洛倾辙脚下越走越快,手中抓着的檀木扇被他生生抓断,“不是他死就是我死,这么凶残的选择我能吭气说不玩儿了吗!”
洛倾辙来的次数愈发频繁,离三从开始的极力劝阻道默许只用了极短的一段时日。
空寂的地下行宫中,实在是太寂寞了,而这种几欲将人逼疯的寂寞中,唯一的救赎就是不时探望的洛倾辙。
一个人在金笼中的时候,离三全部的心神都用来等待洛倾辙的出现。
这是不对的,因为王爷还有许多政事要忙,离三每每这么想的时候,孤寂所垒砌出来的情绪就将这种微弱的反抗全部击碎。并且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离三想要见到洛倾辙的渴望大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想要见到洛倾辙。或者说,他只能见到洛倾辙。
就算只是一面,也好过他一个人在地宫中独自守着这没有期限的孤独。
洛倾辙移栽了许多花种进了地宫,他对离三说,“你喜欢的,本王会日日让你得见。”
离三看着那些葱绿的植株将整个地宫种满,却始终不曾开过一次。
离三说,“地下阴寒,不见阳光,怕都是难以存活。”
洛倾辙就搬来许多宫中冬日取暖的炭炉,将整个地宫都烘烤的温暖如春。如此往复不出一月,地宫花开如锦,满目皆是烂漫春色。
洛倾辙见花开便笑道,“既已花开,便不要再见花败。”
自那以后,地宫中的花果然长盛无衰,但也因为炭炉的烘烤,地宫中热的难以着衣。一日洛倾辙来时正见离三敞衣褪袍,离三见洛倾辙来时就背转身去穿衣,洛倾辙开口道,“离三与本王皆是儿郎,有何遮掩?”
离三面上依然有窘态。
洛倾辙宽慰道,“地宫繁花如锦,却也热浪袭人,离三不必拘谨。”
离三道,“奴才,有失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