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群暴尸突然出现在超市停车广场货车的方向时,它们披着厚重的冬衣隐藏在人群里,当它们异样的行动和低吠被发现时,似乎有一种短暂的力量扼住所有的人咽喉。抢夺物资的人们停住了伸出去的双手,不管是那些普通人,还是蒙着脸举着正义旗帜的暴徒,几乎一瞬间都停止了出声,它们的出现也短暂的带走了所有人的行动能力,奔跑的人,挥舞着手上冷兵器的人,推着推车的人,他们似乎集体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如果说这股力量的时限是多久,那也许是5秒或者10秒,那么紧接而来的,便是如同炸弹爆开来的混乱。
“感染者!”
我不知道是谁扯着嘶哑的喉咙尖叫着,他似乎在呼唤死亡的来临,他的尖叫也让所有人的猜测瞬间变成了难以接受的事实。随着他的呼喊而止,那些衣服碎片和腐烂皮肤搅成一团的暴尸朝着人群扑来,那个依然坐在地上不甘心东西被抢走而在控诉的中年大妈,她还没有来得及从地上起身,一头暴尸把她扑倒在地,用它的利齿撕开了她的喉咙。
我不明白尸菌感染者中被人们称呼为暴尸的感染者为何要用利齿和它有力的手臂撕扯或者的人们,它们不应该是以播种邪恶的尸菌孢子为目的,而是大部分残忍的杀死宿主,并且把宿主的尸体撕扯开来,就像一个小孩厌倦了自己的玩具,不断的破坏它。
一部分人开始朝着车里钻进,一部分人开始朝着超市里躲藏,然而广场上到处是那些泛着红色皮肤的腐烂暴尸,它们用利爪和牙齿撕扯着来不及躲闪的人群,并且追随着躲藏的人们朝着超市里面奔跑。
我的手摸到了车门,当我忍着额头上流淌的鲜血,放下手刹,踩住油门,哆嗦的握着方向盘想要逃离这里,我看见了广场上一双幽红的眼睛朝着我的方向看来,它从一具尸体当中站了起来,身上的内衬已经腐蚀到只剩下布条,但是身上的夹克也许太过厚重,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它龇着牙齿,牙床已经全部裸露出来,头发已经掉光,它看见了我的车子在移动,突然四肢着地,朝着我的车子奔来。
它的模样已经完全把我吓傻了,我不知道一个人感染了尸菌浑身溃烂到这个模样已经足够恶心了,当它四肢着地像条狗一样爬在地上,就像我之前看过的恐怖片那样,那些鬼上身的人也是这样的行为,我已经被吓得失去了理智。
当一个类人的模样扭曲成你无法用正常常识辨别的行为时,那本身就是一件恐怖至极的事情。
“啊!!!!”
我只能扯着喉咙像那些逃难的人群一样尖叫,前一秒我还不明白为什么人们遇见危险会尖叫,这下我完全明白了。
我下意识的踩着油门,车子朝着奔跑的暴尸冲过去,也好。。。撞死它。
然而,当我以为撞到它的时候,我看见原本俯伏在地上的暴尸,突然从车前盖扑过来,一阵撞击声,我的车抢挡风玻璃裂开了一道缝隙,然后它消失在我的视线,以此同时,我的车子晃动了几下,一阵沉闷声出现在了我的车顶。
它避开了我的冲撞,跳到了我的车顶,我依然加大油门在停车场里疾驰,车头扫过手推车撞得稀烂,我打着方向盘,避开了逃难的人群。我看见了停车场的出口,我冲出了早已经被前车撞断的闸栏,当行驶到马路的时候,我希望突然的转弯能够甩掉爬到车顶上的感染者,然而当我急转的时候,我和一辆从停车场绿化带冲出马路的红色轿车猛烈的相撞。
碰的一声,我惯性的朝着前面甩着身体,安全气囊铺面袭来,安全带紧紧的拽住了我,裂开一道缝隙的挡风玻璃前,那团在我车顶的感染者从顶上摔倒在我的车前盖上。我慌乱的压下这团白色的气囊,却看见了被我摔下的感染者,从车前盖爬了起来,面对着对面那辆和我车头相接的红色轿车前窗,龇牙咧齿的朝着红色轿车挡风玻璃扑去,我看见了坐在这辆红色轿车里的男人和女人,他们惊恐的尖叫着,一边匆忙的解开自己身上系着的安全带。
暴尸已经把手臂伸进了红车被撞碎一个缝隙的挡风玻璃里,它疯狂的用另一只手掰着挡风玻璃。。。我知道,我把我面对的威胁,意外的转嫁到了红色轿车陌生的两个人身上,他们看上去像是夫妻,他们解开了安全带,丈夫先打开了车门。。。我想。。。也许他们不离开自己的车子也许是明智的选择,当他打开车门,还没有逃离几步,原本车上的暴尸便朝着他铺了过去。
对不起。。。
我流着害怕的眼泪,颤抖的看着这一切,当我意识到我需要恢复自己的理智,我用颤抖的手挂下了R档,我不敢直视依然在这里歇斯底里哭泣的女人,我也不能让这场意外出现转机的局面,她的求生本能让她挂上了丈夫打开的车门,跨身坐在了驾驶位置上,我们两车分别后退,然后默契的掉了头,朝着马路上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从来不敢把油门踩到120码以上的我,此刻读表已经破了120码。。。
当我把车子停在了宿舍楼下的时候,我几乎头也不回的连跑带爬的朝着宿舍大楼跑去,进入大厅玻璃门,上了电梯,走到宿舍门口,开了门,感觉所有力气早已经用尽了,我瘫坐在地上。
我的四肢在颤抖,我的模样一定很惨,以至于坐在沙发上的前辈小明掐断了继续游玩的游戏转头惊讶的看着我。
那表情我无法形容,不像之前那样盯着我的眼神,漠然,空洞。
他也许以为我借了他的车子出门,就此分道扬镳,但是更多的,我想一定是看见我狼狈不堪的模样。
我颤抖的摸着自己的脸颊,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染了一手的鲜红。
他站了起来,放下了游戏手柄,然后走到我的面前,在我一步的范围之内,他的眼神似乎呈现出了关心,或者是我的眼花了。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我。
“别碰我!”
我歇斯底里大喊着,用手挥舞着甩开他伸过来的手。
“你。。。”
这是我最近这段时间第一次听见他主动开口,但是他只说了一个字,这个字就吞进了他的嘴里。
“那里死了很多人,感染者。。。暴尸。。。你知道吗?”我哆嗦的断断续续的说着言不达意的话,然后我就像一只被斗败的公鸡,从慌乱不堪的情绪的中低沉下来,无比失落和挫败感排山倒海的袭来。
“前辈。。。我什么都没有拿到,我们要饿死了。。。也许。。。末日真的会把我们两个淘汰。。。”
我轻轻的说着,一次次的挫折和惊恐,早已经让我疲惫不堪,我所有活下去的信心仿佛在这次超市广场上被狠狠的击飞了,我不知道我挂在嘴巴上要活下去的口号,如何能配得上我幼稚的行动,我不行。。。
我从门边撑起了身子,低着脑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现在,我也不敢再直视我自认为是废物的前辈的眼神,因为我感觉自己已经是个废物了。
他伸手想要伏住我,我疲倦的张开双手做出了投降的手势。
“前辈。。。别。。。”
他放下了他的手,我侧身绕过了他,朝着洗手间踉跄的走去,然后关上门,看着镜子里自己憔悴不堪的脸庞,额头淤青着渗着血。然后我脱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身裸*体的进入了浴室,我已经不管这些水是不是有问题,我打开了莲蓬头,用热水不断的冲洗自己身上的伤口,额头,胸前的淤青,还有背部的淤青,以及手臂。。。
我坐在了浴室的地板上,把莲蓬头的水流调到了最大,然后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