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敢恍然大悟,这下高兴了。&ldo;岳父大人好歹还骂我是个人呢,哈哈哈哈。&rdo;
而这头,赵砚面如死灰,泪光滢洼,抖着唇望着满眼愤怒的卓老爹,喃喃道&ldo;世伯,竟连您也……是啊,纵然当年我在父母面前跪了三天三夜,恳求父母别退亲,可父母之命不允,媒妁之言不从,我……我便是豁出了这条性命,可恨却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如今,如今哪里还有颜面要您原谅我?&rdo;
卓老爹看着这个自己曾经疼若半子的文弱年轻人,眼眶不由一热,心头翻涌的尽是往日在庆城,赵卓两家结下娃娃亲后,这少年郎日日到自家府中请示学问,在自己面前伏案练字、勤学诗书礼义的情景。
转眼几年后,赵家攀上了郡守,强行退亲,他卓家不过是没落了的书香世家,又如何敌得过犹如庆城土皇帝的郡守府势力?
含怒忍痛退亲的隔日,也是这少年跪在他面前哭得像个三岁娃娃……
一切都是命啊!
回首前尘,悲喜酸苦于脑中翻腾了一遍,最终卓老爹还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弯下腰将赵砚扶了起来。
这也是个好孩子,却是太过懦弱,只能有缘无分,徒呼荷荷。
&ldo;罢了。&rdo;卓老爹自个儿是读书人,又怎能不怜惜同样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由命运捉弄的可怜人呢?
雷敢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没退,下巴已经差点掉了下来。
岳父大人这是在干干干什么呀?
卓三娘的脸色也微微变了,眼神冷冽了起来‐‐爹爹这是又犯傻心软了。&ldo;多谢世伯。&rdo;赵砚忍着泪水起身,感动得眼都红了。&ldo;世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和三娘妹妹沦落至此,更是我造下的孽,我会弥补,我一定会好好弥补的!&rdo;
&ldo;放屁!&rdo;雷敢已经听不下去了,胸口熊熊燃烧着也不知是&ldo;吃醋&rdo;还是愤慨,抑或是对&ldo;岳父大人&rdo;的恨铁不成钢,气势汹汹地上前一步,吓得赵砚和卓老爹不约而同向后一退。&ldo;神也是你鬼也是你,说上几句话,撒两滴狗尿,就想把所有的事情抹个干干净净不成?&rdo;
&ldo;这位好汉,你为什么总和晚生过不去?&rdo;赵砚也不知是呆还是不怕死,梗着声,气苦地叫道&ldo;此事从头至尾都是我们自家人的纠葛,若是今日误会能解清,三娘才能过上好日子,你,你怎么就爱这般胡搅蛮缠呢?&rdo;
&ldo;傻鸟!你信不信老子立刻杀了你?&rdo;雷敢听得火冒三丈,眸中杀气大盛。
他堂堂手握重兵的关北侯,别说弄死个背信弃义的酸书生就跟捻死只蚂蚁一样容易,就是当场斩杀了个当朝一品大员,老皇帝也不会对他皱一皱眉头,说个不字!
若不是怕未来岳父对自己印象更差,若不是不想粉团儿心中有阴影,他早就撩起袖子大干一场,别说这混蛋傻鸟,就是庆城郡守全族势力也只有被灭个精光的份!
&ldo;你不得在此放肆!&rdo;卓老爹颈项一寒,却怒由心上起,大声斥道。
自古文武相轻,秀才遇到兵更是怎么讲也讲不清,更何况此刻在卓老爹眼里,一个是高大剽悍杀气腾腾还觊觎自家女儿,并口口声声打杀人的莽汉子,一个则是虽然退亲背信大不该,却哀哀悔愧自责盼求原谅的文弱读书人,心中这杆子秤几乎是毫不考虑就歪向了赵砚这头了。
雷敢瞠目结舌地望着卓老爹,心口狠狠一痛,英气勃勃的脸上掠过一抹受伤之色。
&ldo;爹爹,&rdo;卓三娘声音冷了下来,卓老爹霎时打了个哆嗦。&ldo;原来在您的心里,一个哭着忏悔的赵砚胜过你生养了十六年的亲生女儿。&rdo;
卓老爹脸色惨白慌乱了起来,结结巴巴忙想解释&ldo;我儿,不,不是这样的,爹爹只是……骂这个只会喊打喊杀的莽汉……&rdo;
&ldo;爹爹口中的这个莽汉,自我与他相识以来,待我处处关怀周到,时时护着我,就连嗓门稍微大点儿声都唯恐吓着女儿一星半点,无论我怎么凶他恼他迁怒他,他看着我时,依旧满心满眼皆是欢喜之色。&rdo;她直视父亲和赵砚,素来明亮含笑的眼神凛意夺人,声声如金石交击,震得二人心头阵阵颤抖。
&ldo;我、我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