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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页(第1页)

管家勉强笑道:“岂敢让您久等,我上楼去给二少爷打个电话。”霍止说了句劳驾,又听管家试探着问他:“不知少爷所谓何事?”

霍止挑了挑眉,迎着他意味深长的眼神,管家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躬身倒茶的姿势。良久后,霍止嗤地笑了一声,他压低嗓音,不急不缓道:“当日章远在警局以父之名许下承诺,我老婆是因信得过他才会私自拜访。他与章远谈得如何我并不知,郑孝文摔得这么狠有没有章远暗中助力我也不知。我只知道如今我老婆出了事,你章家就想出尔反尔再保双刀帮……”霍止盯着管家,满目笑意煞煞发寒,直教管家心惊胆战,“章远也好,章肃山也罢,不管楼上是谁,你大可原话转达——

“双刀帮和章家,只能留一个。”霍止说,“我老婆回不来,谁也别想好过。”

作者有话说:

还没写到小晏哭了

蝉鸣声聒噪起伏,晏司臣艰难转醒。手腕传来微妙的钝痛感,晏司臣却没力气抬起来看。他的记忆还驻留在山下的雨夜,他和ichael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一辆黑色的揽胜从公路尽处的浓黑夜幕中驶出,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停在不远处。ichael的声音又轻又缓,十分善解人意地向他解释,“我们一会儿要坐那辆车离开。”他驻步侧首,贴心地问:“要道个别么?”晏司臣没有说话,ichael笑了起来,“我们还在监控范围里。摄像头所记录的内容将成为你的同伴唯一能找到你的画面。所以——要道个别么?晏。”晏司臣沉默地垂下眼睑,ichael极具耐心地等在一旁,良久后,晏司臣神色如常地回望了一眼,像是没什么可再留恋,黑色的伞沿只抬起片刻便又压了下来,晏司臣语气寡淡地说:“走吧。”

揽胜的副驾驶车门被从内推开,戴着墨镜的黑衣保镖为他们打开后座的车门,ichael从晏司臣手中接过伞柄,绅士地让他先行上车。保镖坐回副驾驶后砰地带上了车门,淅沥的雨声被彻底隔绝于车厢之外,前车窗上雨迹蜿蜒,司机拧着车钥匙打火,仪表盘上的幽暗红光成为雨刷器一扫而过的模糊倒影,深咖色窗膜映出晏司臣平静的面容,车门咔嗒一声落锁。“休息一下吧,”ichael循循善诱,“你太累了,身体会吃不消的。”晏司臣皱了皱眉,正待开口,后颈忽然一凉,晏司臣当即抬手欲挡,ichael一把将他按住,力道不容置喙,语气温柔得可怖,“别动,亲爱的。”最后一截液体被缓缓推入血管,后知后觉的尖锐疼痛伴随着失重般的眩晕感,晏司臣反手扣住ichael的手腕,眼底渐有雾煞煞的血丝蒸腾而起,他咬着牙关竭力发问:“……是什么?”ichael以指腹抹去晏司臣颈窝上的零星血珠,安抚性地比了个嘘声的姿势,“苯巴比妥镇静剂。”晏司臣听见ichael说,“放心,只是让你睡一会儿……”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晏司臣并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放眼环顾四周,不难看出屋内陈设简陋,四面土墙只凿了一扇窗,玻璃倒是格外明亮,半遮半掩地挽了几簇秋光,墙角枝影摇曳斑驳,晏司臣失神片刻,终于攒够力气抬起手来——他左手手腕上方裹了纱布,血迹殷殷发暗,晏司臣将其层层拆开,露出一道半寸多长的缝合伤口,稍有扭动便会牵扯到两侧的红肿皮肉。

晏司臣面无表情地看着黑色的缝合丝线,心知里面该是植入了什么东西,能让ichael拿来对付他的手段不少,晏司臣懒怠琢磨。他心不在焉地咬住纱布一角,单手将它缠回原样,坐起来后恍然惊觉一身西装都被换成了寻常衣裤,桌旁的椅背上搭着一件吊牌都没拆的无袖羊绒衫,晏司臣无所谓地照单全收,彻底随遇而安了。

起身时晏司臣踉跄两步才站稳,想必是当夜ichael给他下的那支镇静剂尚有残余药效。外面似乎没有看守的保镖,晏司臣在门后谨慎地听了许久,ichael倒是信得过他。晏司臣将门一推,廊檐下的风铃晃悠悠地打了个旋儿,晏司臣循声望去,蓦地瞥见了一座古旧梵钟,积尘攒灰地吊在八角亭里,显然已经搁置了不少年头。

院中栽有枯树一棵,倚着蛛网错结的白墙灰瓦。晏司臣站在廊檐下极目远眺,暮霭深处层峦叠翠,天辽地阔尽收眼底。

唯独他被困在这座南北不知的四方院里。

院门离他左不过十几步的距离,晏司臣却转身朝长廊拐角走去,木板发出轻微的声响,晏司臣边走边四处观望,直至绕到房后才瞧见一条连着台阶和半月门的石板路。半月门还不及他高,晏司臣弯着腰迈进去,杂乱的爬墙藤随着目光的游移不断在视线里蔓延,石板路一眼望去了无尽头,颇有些曲径通幽的意思。晏司臣走了几步又停住,片刻屏气凝神后,他仰头看向石板路旁的屋舍。深杳沉静的木鱼声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一下接着一下——这是间禅室。

梵钟木鱼,晏司臣终于意识到ichael将他带到了什么地方,然后那个答案尚未来得及浮现到心头,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枪响,晏司臣神色蓦变,再顾不上其他,而他身后禅室中木鱼悠悠,依旧不急不缓地敲着,仿佛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哪怕是佛门净地平白沾染血光。

晏司臣找到ichael时并未看到血迹。院中立了三只纸靶,然而持枪射击的却是个保镖模样的人,ichael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手里正把玩着什么。守门的保镖都是白人,见到晏司臣后不由分说地拦下,晏司臣也不说话。ichael听到请示后侧首望去,见晏司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连忙起身走了过来,“我还以为你要到晚上才能醒,”ichael笑眯眯地打了个手势,“怎么样,睡得好吗?”

“还不错。”晏司臣垂了垂眼,目光稍作停顿,不料被ichael捕捉,顺势道:“我不会用这种兵器,ne的手法也生疏了。你向来精通这些,给你拿去练手如何?”是两只通体墨黑的四棱刺,十分罕见的旋刃式。晏司臣兴致缺缺地说:“我不会。”说这话时ichael已将四棱刺递了出去,闻言手势一顿,然后不甚在意地笑了一下。

打靶那人刚好收枪入怀,转过身来看向他们。四目相对间晏司臣率先别开眼去,这一次他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晏司臣听见ichael问他:“用着顺手吗?”那人不好意思似的点了点头,ichael于是笑出声来,“顺手的话送你便是,我不常用枪,也不像你们惯爱挑三拣四。”说罢又去看晏司臣,热忱地介绍道:“ne也是中国人,或许你们之前认识。”晏司臣这才重新抬眼,ne刚刚的确给了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绝对没有见过面。ne霜眉冷目地盯着他,眼神并不友善。晏司臣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倘若ne的眉宇再柔和些、戾气再轻些,的确像他认识的一个人——

像莫云烨。

晏司臣一时之间无法猜出ichael所言为何,是在向自己暗示他已经调查过霍止的身边人,亦或别有他意。晏司臣淡漠地别开眼,无视ne对他明晃晃的敌意,而ichael目光灼灼地盯着晏司臣的脸,忽又低低地笑了出来。

ichael抬手揽上晏司臣的肩膀,开玩笑似的打趣道:“你一直为蒋做事,没见过他也是正常。我只是觉得既然同为蒋的学生,你或许对他留有几分印象罢了。”

晏司臣下意识地看向ne,后者的神情并未松动,晏司臣面上不动声色,眼神却愈加深杳。“别太自以为是了,ichael。”晏司臣拨开ichael的手,与他拉开几步的距离后,转过身来看着他道:“当日你说我们会再相见,我竟不知是这样的方式。”

ichael的瞳孔有些失焦,恍惚间出神却不自知。他依然不死心地寄希望于在晏司臣身上寻找自己熟悉的lee的身影。那个曾经与他漫步在大片罂粟田间、共同谋划东南亚帝国前景的年轻华裔,野心勃勃又志同道合,知己何其难得,ichael难过地说:“lee,两年前亲手杀你,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死后的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倘若当时我没有答应ne的老板提出的条件,而是继续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将你留在身边,或许我们现在会是另一番光景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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