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后面,宿妈妈越说越流利,顺手把宿臻往堂屋推,一边高声喊着宿爸爸和宿姜过来吃饭。
宿臻:“等等,我先去看爷爷不行吗?”
“老人家生病了,身子骨弱,抵抗力也差,你又是从外面坐火车回来的,一路上不知道从人堆里走了多少次,身上肯定也带了不少细菌,你年轻力壮不会有事,老人家可不行。所以儿子呀!你是不是该听妈妈的话,先去吃饭。”宿妈妈苦口婆心的劝着。
宿臻想说自己可以先去洗个澡再去看爷爷,吃饭什么的怎么会有爷爷重要。
另一边,宿爸爸和宿姜也过来了。
见到宿臻和宿妈妈还停在门口,宿爸爸盯着宿臻手上的白色绷带看了一会儿,才拍板道:“宿臻先和我们吃饭,等明天再去看爷爷,你爷爷现在睡着了,不要去吵他。”
宿臻同宿爸爸对视了一眼,转开头,知道事情在宿爸爸那里没有转圜的余地,他点点头,道:“我先去上面放行李。”
晚上睡觉的时候,宿臻一直睡得不安稳,尽在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外面的天还是阴沉沉的,太阳还没有出来,家里的其他人也都还没有醒过来,然而村子里的其他人家屋顶上已经升起炊烟。
宿臻换好衣服,悄悄的下了楼,开始准备早餐。
粥煮好后,宿爸爸他们也都起来了。
“爸,我去看看爷爷。”同宿爸爸打过招呼,宿臻转身进了宿爷爷的房间。
宿爷爷的房间在一楼堂厅的左侧,房间不是很大,一张床,一个衣柜,外加一个办公桌,差不多就将房间挤得满满堂堂。他这个房间只有一门一窗,窗户那里窗帘都放了下来,再把门一关,整个房间都密不透风的,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
十一月份,深秋时节,宿爷爷已经盖上了冬天的厚棉被。
被子盖在他的身上,挡住了他日渐瘦削的身体,只把头露在外边。
宿臻走上前去,突然发现宿爷爷是真的老了。
花白的头发在青色枕头上很是显眼,他躺在那里,脸上的皮肤耷拉着,像是树头坠落的枣子,失去水分之后,干巴巴的皱成一团,老态毕露。
宿臻记得他七月份毕业回家,也是同爷爷在西桥村住了月余时间,那个时候,爷爷身体健朗,还带着他去石头山上的石头庙还愿,怎么几个月不见,他就突然老到这种程度呢?
“爷爷。”宿臻在床沿边坐了下来,见宿爷爷眼皮动了两下,轻声喊了两句,“您醒了吗?”
“嗬嗬。”
宿爷爷睁开眼睛,嗓子中传出含糊的声音,似是认出坐在床边的人,他勉强把手从被子中伸出来,他的手瘦的皮包骨头,黝黑的皮肤也挡不住皮肤下面狰狞的血管,宿臻握住他的手,像是捧了一个易碎的瓷器,生怕一不小心伤到了宿爷爷。
“您是不是不舒服,我该怎么做才能让您好过些?”
宿臻有些慌张,他虽然很早就能独立照顾自己,但这也仅限于照顾他自己,他对生活水平的要求不高,有些东西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但照顾别人,他还真的是没有头绪。
老人摇摇头,手上的力气突然又变大了许多,嘴唇蠕动着,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宿臻俯下身,凑近他的耳边才听见那似有还无的声音。
“离开……西桥……别……别……去……后山……”
断断续续的话语,以及近乎气音的声音,让人分不清这句话是完整,亦或是少了某些关键性的词语。
“哥,你在做什么?”门口传来宿姜困惑的声音。
“爷爷好像要对我说些什么,但是我没能听清。”宿臻知道比起他这个从外地赶回来的人,离家较近的宿姜应该早就回来了,他对爷爷身体状况的了解肯定比他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