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肩的衣服解开,因为伤口周围有血已经凝固,脱衣服的时候难免会会扯到伤口,要是平常她早就哭喊了,可今日鼻子一酸先想到的却是沈修宴通红的眼。
真是稀奇,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还会为妻子掉眼泪。
伤口在右肩,只见原本白皙光洁的皮肤上扎入一道很深的口子,旁边还擦伤了一大块皮,伤口周围有细小的沙子渗在血肉里,鲜血混入其中,刺眼的很。
柳婉玗不知道到底伤的怎么样,忍着疼不敢动,自然没看见沈修宴眼里的狰狞。他索性把她后背衣服全脱下来,简直惨不忍睹,整个背部不是擦伤就是青青紫紫的撞伤。
沈修宴抓着她前襟就想看她前面伤的怎么样,柳婉玗顺从的放下衣角让他看,见他脸色不好还有心思开玩笑:“我当时滚下去的时候装样子护着肚子,前面没怎么伤的。不过靖王要是派的会把脉的刺客这次肯定瞒不过去,还好我们运气好。”
沈修宴没接茬又想去脱她裤子,她想按住他的手说:“我记得腿没伤到,当时我蜷着呢。”
他没理会把人脱的干干净净塞到被窝里,柳婉玗勉强撑起头说:“我又没洗澡今天还在地上滚了一圈,你还是把我放到塌上,我不想到床上躺着,多脏啊。”
说话间对上了沈修宴的眼神,她慢慢害怕的噤了声。沈修宴随后也意识到了,他颓然的坐在床边,哑着嗓子说:“对不起,我刚刚不是要吓你。”
柳婉玗从被子里探出手,牵住沈修宴垂在身边冰凉的手,左右摇着,语气还算轻快的安慰道:“沈大人以前是年轻有为,如今是,以后也是,别想太多,这又不是你的错。”
“快洗把脸去,等会大夫要来了,别让外人看见。”
沈修宴轻嗯了一声把她胳膊塞进被子里出去了。
沈修宴回房的时候,见小厮领了一串大夫过来。屋里的柳婉玗听见传报,让人出去传话:“夫人说留下一个大夫就行了,其他的各位大夫付全诊金后送回医馆。”
屋里,留下的大夫在旁边开药,其它的伤口还好,就是最深的那道口子不好处理。思索一会动笔,最后将药方递给沈修宴:“大人,这是药方。”
沈修宴放下给柳婉玗清理伤口的棉纱,接过来细看。大夫眼神不敢乱飘,低垂头说:“大人,夫人肩上的那块伤口虽然不长但是太深了,今天可能会发炎。”看了眼沈修宴的神色,动了动嘴还是说了:“而且还可能会留疤。”
沈修宴没说什么,看完药方就让人出去煎药。柳婉玗头朝墙,心里惴惴不安,怕沈修宴又乱想自责,不由开口:“这下好了,你身上留了条疤,我也要留了。”
“不会让你留疤的。”边轻手轻脚的给她清理伤口,边小声的说。最后给她拉上被子“你睡一会,我给你抹药。”
“好”
柳婉玗侧窝在床上睡不着,任谁突然经历了刺杀都会睡不着。上次沈修宴自己一身血的回来,她是怎么做的?好像就让人叫了个大夫,唉,沈修宴其实挺可怜的。以后再对他好一点吧,怎么说也是要过一辈子的人。
厨房里煎着药,苦涩的中药味熏得人嗓子痒,守药炉的人抿紧嘴不敢咳嗽,他们看夫人是一身血的被抱回来也惊了一跳,都在想是不是孩子出事了,但主院气氛凝重没人敢触霉头上去打听。
但消息是瞒不住的,中书大人为庆夫人生辰特意带她去看枫林,不少独守空房的夫人既羡慕又发酸。
结果不到晌午,中书府的马车就急奔回来,然后就请了半个城的大夫过去,有人还说看见沈夫人是一身血的被抱回去的。瞧着样子,孩子是保不住了。
奇怪的是,不管去找哪家的大夫打听都说自己连沈夫人的面都没见着就被送回来了。这下勾起了闲在后院里的女人的好奇心,所以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样了?
公主府里,安阳公主听了下人的禀告,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招来身边的嬷嬷说:“估摸着她孩子是保不住了,罢了,过两日等沈夫人缓过来了,给她送点补品过去。”手放檀木桌上,手腕处的玉镯磕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恍若被惊醒般的睁开眼,“本宫当年好像也是一身血的被送回来的。”
嬷嬷听了这话连忙安慰,“公主可莫伤心了。”
“本宫有什么好伤心的,孩子都没了这么多年了。只不过是上次见了那沈夫人后,觉得本宫与她有些相像,倒有缘的很,第一个孩子都没了。”说到这,安阳公主竟撑着额头低吟着笑起来。
嬷嬷思前想后,还是把话说出来了“公主,要不您和驸马好好谈谈再要一个孩子吧,就算不为驸马着想,光为您自个也得留一个孩子。”
安阳公主挑眉毫不顾忌的说:“本宫不喜他,也不想和他生。”
嬷嬷无奈,只好规劝她:“公主,那您总不能让驸马断子绝孙吧。”
“本宫是主母,府里既没有嫡子,后院的自然不能生。”安阳公主闹心的一摆手,“行了,不提这件事了。”
嬷嬷看劝不住也无法,转而说:“公主,皇上今日又派人来要东西了。”
“他爱派就让他派,照往日一样回话。”
“公主为何不直接把东西给皇上?”
“给他了这京城还能有安生日子过,他和靖王不得把大梁搅个昏天黑地。”侧头对嬷嬷说:“你就去和他们说,兵符现在不能给他。”嬷嬷点头出去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