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两批人都拿她当线索和棋子,她干脆搅混水。鹬蚌想要相争,她便一触即放,隔岸观火,没准还能窥见一二端倪。所以她早早对陈铭宇道:“我们得采取些行动。”她早就料到今晚会发生什么。甚至猜到了手机会毁在别人手里。她暗示陈铭宇找了个同样型号的二手手机,摔成相似的模样,玩了个移花接木。真的手机交给小张去修,假的由陈铭宇带了过来。为了迷惑住那群人,陈铭宇只怕用了些功夫,不过阮北晴不想管那么多。今晚她和陈铭宇假意修手机,就是为了给小张拖延时间。她的猜测是对的。奶茶店的枪声渐渐消弭,而后陷入了死寂。小张将手机抛给她,瞧见她裤腿上的血迹,一愣,“你怎么了?”阮北晴根本没有时间多说。她抢过手机,颤抖着摁住开机键,几乎要将手机壳刻上指甲印。摁了三秒,没反应,阮北晴正要问小张怎么回事,屏幕终于亮了。它真的修好了,它真的亮了。虽然有很多波折,可手机在手中复苏时,阮北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徐玥的手机吗?她一遍又一遍查看,甚至哆嗦着摸出耳机插进去听着开屏动画。是的,徐玥手机的耳机孔坏了,听不见任何声音;摄像头上有一道小小的裂痕,长度和镜头区域的半径等长。这些细节很少有人注意到,就算是重新模仿也模仿不出这么像的。屏幕的亮光刺入她眼中,像是乌云后久违的晨曦,像是黎明前的单向度的人(一)“什么意思?”“被格式化了。”此言一出,小张率先炸了毛,“什么?!我可是一直盯着它的,修完后连碰都没敢多碰直接拿过来了!”他急了,大有回头去找修手机之人的架势。然而天色已晚,中心商业区十一点后也闭门了,怎么可能找得到人?阮北晴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倒是腿上的伤越来越疼。她跺了跺脚,“你们先去管奶茶店的事情吧。”她自己冷静冷静。陈铭宇把街上闹事的人带走。小张去奶茶店转了一圈,出来却道:“里面发生什么事了?”阮北晴现在像是个爆竹,一点就炸,“我腿都伤成这样,你说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不是自己弄的吗?我还专门问了一下,他们说你拿锥子扎上了自己的腿,他们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呢!”锥子?那特么能是锥子?!阮北晴低头瞧了眼。裤腿上确实有个洞,伤口依然血肉模糊。她知道自己争论不过,气冲冲地走入奶茶店——一切竟都是最开始时的模样,甚至于那个“中弹”的男生,也原原本本坐在原地。他像是做了一场噩梦,脸色煞白,呼吸急促,微缓了片刻,又低头继续做题了。屋内很安静。天花板的喇叭上循环播放着熟悉的韵律,卖奶茶的小哥正在撑着头打瞌睡,让人根本想象不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忍了再忍,凭着“他也是被人操纵的”那一点点理智,才忍下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你们刚刚谁看到了?”她压着情绪说出这句话后,所有人都纳闷看她。大抵是怕她拿着锥子扎别人,他们不由自主地躲远了些。“都没看见是吗?”阮北晴扶住门框,镜片反射着灯光,眼神森然,“都是做了一场梦?都不约而同地走了一个神?都以为我身上的伤是自己弄得?”“”没有人回应她。她胸口起伏了几下,骂了句“见鬼”,跌撞着走出奶茶店。阮北晴拒绝了小张送自己回家的提议,但她的腿伤成这样,骑车是没法骑了。她把自行车锁在校门外,预约了一辆出租车后,坐在路沿石上查看伤势。十一中位置偏僻,买药的店铺大都已经关了门,她没法处理,只能用卫生纸将血擦尽,又塞了一大堆压在伤口上,企图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