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院子里摆满了花圈,堂屋的四面墙上都挂起了黑纱,一张蒙着白布的长条桌摆在遗像下面,白色的香烛烧得正旺。一具漆黑的棺材摆在堂屋的正中央,就像是海浪中的一块礁石,又像是宇宙中的一个黑洞,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坚硬、冰冷、黑暗的气息。
我穿着一身孝服,头上顶着三角形的孝帕子,跪在棺材前面,一下一下地烧着纸钱。
看到这样的场景,再结合这章的标题,相信大家立刻就能猜到这是一个葬礼的现场。
哀伤的葬礼进行曲在大厅里循环播送着,这首几乎和婚礼进行曲一样家喻户晓耳熟能详的曲子曾经让无数人情不自禁地落下了眼泪,但是,现在我却是一点也哭不出来,甚至,连半分哀伤的表情也难以摆出。
死去的人是我的奶奶,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这16年来相依为命的感情却是比任何真正的亲人还要亲厚。
那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悲伤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遗像。
——到底谁会拿个两米等身全身彩色照来当遗像啊!用彩色照也就算了,奶奶你都80好几的人了,还穿了一身花裙子,头戴大红花,做出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动作你是要吓死人呢还是吓死人呢还是吓死人呢?
我痛苦地扶住了额头,觉得幼小的心灵受到了绝对的冲击。
虽然如此的痛苦,可我还是忍住了撤换遗像的冲动,毕竟这是奶奶生前就安排准备好了的,我也无法更改。
只是苦了来悼念的人。
我的死党周洋来给我帮忙,从一开始看到这幅遗像就被震住了,我知道他一定很想笑,但是碍于我的情面又不得不做出一副悲伤的表情来,所以现在他的整个脸就像是一条极度扭曲的毛巾帕,看起来像是胃穿孔一样痛苦。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哥们,谢谢你啦。”
“不客气。”周洋长舒了一口气,对于终于能把注意力从那张极品的遗像上挪开显得很高兴,“对了,小洛,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来啊?你奶奶真的认识这么多人吗?”
当然不认识啊,这一屋子的人,有的金发碧眼一脸的欧洲帅哥长相;有的又长得人高马大、奇形怪状,五官棱角分明得就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还有的根本就不露脸,一天24小时都顶着个从头裹到脚的黑色斗篷,最关键的是斗篷的帽子还是尖尖的!苍天啊!我现在都还记得,当我打开门看到一群斗篷人站在我家院子里时,我的心跳简直可以到高速公路上飙车了!我那时还以为自己肯定会死于某F姓团体的汽油火把之中了。
幸好,我们街区的主任及时赶到,才化解了一场危机。
我的家在城市边缘的小村庄里,属于典型的城中村。上面提到的街道主任其实就是我们从前的村长,人还是原来的那个人,管的事也还是原来的那些事,只不过顺应城市规划变成了街道主任而已。
街道主任是个战斗力十足的小老头,不仅三言两语就把穿黑色斗篷的“疑似邪教团体”给打发了,而且还给我带来了一个帮手。
“小洛洛,你看,这位是我的侄儿。你这个小家伙还没成年,很多事情办起来不方便,这两天就让我这个侄儿来帮帮你。”街道主任一边朝我招手,一边将一个帅气十足的青年推了出来。
“你好,我叫魏灵均。”帅气的青年冲我笑着眨了眨眼,那自带气场的笑容几乎闪瞎了我的眼,以至于我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要跟人家回礼。
“……啊,魏大哥好”
帅气的大哥笑了笑,很自觉地走到一旁去了。
我看了看帅气的大哥,又看了看长相普通的街道主任,疑惑地问道:“主任啊,这个魏大哥真的是你的侄儿吗?我怎么看他和你长得不像啊……”
“臭小子,胡说什么呢?”街道主任愤愤不平地大哼一声,用力地拍打着自己单薄的胸膛,“我年轻的时候可比他还帅呢?他怎么就不能是我的侄儿呢?”
我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
“不过……我确实有点记不起来他到底是我的哪个侄儿了……”
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