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丽原本的皮囊只能算五分颜色,但程丽没有寻常女子的唯唯诺诺,一双眼睛顾盼生辉,明亮异常。整个人鲜活的不得了。再加上她腰背挺直显得前凸后翘,无论是言语和行动皆言之有物行,落落大方,原本的五分颜色硬生生变成了十二分。见惯了大姑娘小媳妇的黄忠也被她惊艳不已。学堂不远,三人步行而去。偃月城不愧是偃月城,即使是周边小镇,也不是永善县的小镇可比的。此镇名大王镇,镇上简直是个缩小版的偃月城,店铺琳琅满目,商品种类繁多,让人目不暇接。街头叫卖声不绝于耳,处处都是人间烟火气。他们穿过热闹的街道往僻静的小巷走去。刚踏进小巷,就听到了稚童朗朗读书声,巷子里还有三三两两唠嗑的妇人,她们谈话间皆压低声音,仿佛怕吵到了学堂里的孩童。黄忠带着他们穿过人群,来到一处雕花红漆木门前。他屏住呼吸,轻轻敲了三下。过了片刻,房门从内打开。门后是个十三三岁的孩童,“林夫子正在讲学,诸位且在门外稍候。”果然不愧是学堂的门童,说话都文绉绉的。黄忠看不出年纪,下巴处留了一撮小胡子,立刻赔笑脸,“辛苦这位小哥通禀一声,我们带着孩子来求学。”说罢从袖中拿出几枚铜板送给小童。小童不动声色的收下,“是这个小童要进学吗?让他随我进来。”黄忠把石头推了过去,“麻烦小哥了。”而后,大门再次关闭。黄忠为她解惑,“林夫子都要看过孩子才决定收不收。不过妹子你放心,石头这么聪明一定没问题的。”两人心情忐忑的在外等了良久,房门终于再次被打开,“林夫子要见你们,请进。”黄忠和程丽对视一眼,皆心里没底,惴惴不安的跟了上去。小童带着他们去了二楼的房间,“林夫子就在里面。”说罢,转身离去。黄忠是商人,对读书人有种天然的钦佩和敬意,一时踟蹰不敢进门。程丽不知他为何那么紧张,率先抬脚进了门。进门便是一股扑面而来的书香之气。目之所及,皆是又大又厚的书籍。书桌后一个蓄须的清瘦中年男人正满意的指点着身侧的小童的握笔写字,那小童正是石头。这位应该就是林夫子了。林夫子抬头,“你们可是这孩子的父母?”程丽道,“我是他娘,这位是我们的朋友。”林夫子眉毛紧皱,似是极为不悦,“孩子的父亲呢?入学这么大的事,怎么不亲自来?”他爹只剩一具白骨了,想来也来不了啊。程丽不卑不亢道,“这孩子的爹已不在人世,夫子有何话与我说便是。”林夫子在大王镇德高望重,一辈子教了无数个孩子,还从没见过这般聪慧的。而且,那孩子手指并无茧子,一看就并非从小习字之人。未曾启蒙,未曾上过学堂,却只听了一遍论语和孟子便可倒背如流,这不是神童是什么??想他活了半辈子,本以为只能碌碌无为一生,孰料,上天怜他,居然给他送来了一个聪明绝顶的弟子。只要他悉心调教,将来这孩子未必不能扬名立万。或许这孩子将来也能像人人艳羡的傅瑢一样,年少成名,被皇帝赏识,最后一飞冲天!而他林业平,将来靠着这弟子也必能名满天下,受人爱戴。他越想越激动,对着程丽这个女人也没了嫌弃之心,胡子一抖一抖,“夫人,你可知这孩子有过目不忘之能?”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新鲜了。程丽腹诽,石头这小子做了什么把这夫子搞得一惊一乍的?林夫子看她表情就知她答案,叹息一声,“庸人啊庸人!这孩子险些被你耽误了!”石头不才六岁,正是上学的年纪,哪里就被耽误了?程丽没有丝毫愧疚之心,“夫子何意?”何意??林夫子气的一拍桌子怒道,“我要认这孩子为弟子,以后他的学业我来督促,省的被你们这些昏聩无能的父母拖累了。”这倒是求之不得的好事,程丽满口应下,“都听夫子的。那石头今日就留下上学吗?不知束修是多少?”林夫子险些被她的粗俗气死,当着他的面满口铜臭味就罢了,还唤他钟灵毓秀的弟子为石头???真是气煞他也。“石头这名字以后休要叫了,”说出去真是把他林业平的老脸都丢尽了。“这孩子姓什么?”“姓关。”“关?”林夫子捋须沉思,“我要给这孩子起个配得上他的名字,他今日就留在这里进学,你家去吧。”程丽还没忘了交学费,“夫子,束修多少钱?”“哼,”林夫子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还不快出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收钱了?黄忠眼疾手快把她拖了出去,两人下了二楼,黄忠才道,“妹子,你家石头都被林夫子收为亲传弟子了,又怎么会收束修呢?”黄忠连连叹道,“这林夫子开了半辈子的学堂,也没收过弟子,没想到你家石头一下子就被看中了,这是石头的造化啊!有个举人老爷当老师,以后科举也容易的多。”程丽也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免了学费不说,还成了校长的自己人,以后岂不是好处多多?昨日今日耽搁了黄忠两日功夫,程丽颇过意不去,“黄大哥,眼看晌午了,我请你吃饭吧。走,咱去吃顿好的。”黄忠哭笑不得,他是吃过许多席面,但那都是和兄弟们一起吃的,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说要请他吃饭。他拱手笑道,“那今日哥哥就不推辞了。”“好说,好说。”程丽抱拳回礼,“我初来乍到,对此地不甚了解,酒楼随哥哥点,我做东。”两人走出巷子来到热闹繁华的街道上,黄忠指着左侧的贵宾楼道,“那家的炖猪脚不错,我和胡均兄弟往常去过。”程丽爽朗大气,“好,我们就去吃猪脚。”喜欢继子他心怀不轨()继子他心怀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