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中苦叹一声,只感觉胸腔里积满了鼓鼓囊囊的气泡,若是将其戳破了,说不准还会流出黑色而又熏鼻的液体。他苦涩地想道,或许这种情绪就叫做失落罢。
如玉等了许久,也不见白钟再有反应,她小心地看了他一眼,难道是方才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恼了白大哥?她垂下头细细想了想,却仍摸不到任何头绪。
“小玉儿……”良久,白钟才启口道:“既然你喜欢,就随自己的心意去罢,男女之情,白大哥也不好过分干涉。只有一点,白大哥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清楚,免得日后后悔。”
如玉神情凝重地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白钟暗吸一口气,沉声道:“那景谈纾是当朝四皇子,朝中是非颇多,跟了他,就好比走在荆棘之上,随时都有明枪暗箭指向你。何况自古无情帝王家,他那样的王孙公子,日后必定会有许多妃子,到那个时候,你又打算将自己置于何处?你现在虽与他两情相悦,但谁也说不清楚今后到底会发生些什么。我曾经见过他,看得出来,他并非池中之物,倘若有一天突生变故,你又打算如何自处?这些,你都想过吗?”
如玉怔住,这些话正是她这些天一直都试图躲避的问题。谈纾身份特殊,又受到十一皇子的邀请共谋大业。打从在耿府,她就已经看出这个男人,不是等闲之辈,他背负了太沉重的负担与雄伟壮志,他的一生,注定是不平凡的。
“罢了。”白钟见她的面色极为难看,不忍心再说下去,轻笑一声道:“小玉儿,这些事情也不是一时半刻便能想明白的。我知道你想去见他,只是你一个人去我实在不放心,还是让我陪着你罢。”
“赔我?”如玉一愣,连连摆手道:“我只是去看看他,又不是找寻仇家,安全得紧,况且我练了‘绝情斩’之后,感觉自己的内力增进了许多,就算遇上了什么人,我也能照顾得了自己。”
白钟摇摇头,玩笑似地笑道:“你若不同意,那我也便不能让你离开这客房一步。”
这话就如同孩子赌气一般,互不退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条件谁不会谈?只是要看准了对象和时机,否则也只有落个弄巧成拙的后果。
如玉失笑,实在坳不过他,便也只得同意了。
两人用过午膳,白钟叫小二将食盒都清理了干净,这才慢悠悠地依靠在窗子旁,懒懒地看向小巷。
“白大哥?我们现在就去罢。”
“别急,再等等。”白钟回头戏谑地看了她一眼,又过转头去。
“我们这是在等什么?”
“等大会结束。”
“大会结束?”如玉觉得奇怪:“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白钟笑笑,也不回头:“当然有关系,你可记得,我方才跟你说今日的大会将会无疾而终?”
“不错,那又如何?”
“我现在要更正这个看法,今日将会是一场血战,而交手的双方,则是天山派与‘儒门天下’!我们就先等等动静,若两方皆伤,我再陪你一道去‘起燕楼’,倘若两方并无交手,那么。我很可能就要在此恭迎两方门派的大驾光临了。”
“什么?”如玉大为吃惊:“白大哥方才不是说天山派掌门被害,已经没有了争夺之心,现在也只有儒门有这个胜算,照这样说来,两方优劣岂不是一目了然?天山派又何必会与‘儒门’交手呢?”
“我自有我的道理。”白钟回头一笑,继续说道:“因为他们两方在大会举办之前就已经立下了盟约,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齐夺得三大诀书。而现在,我从儒门那里拿到了其中一册,这件事必定不会逃脱天山派的眼睛,两方必然会以此发生争执。”
如玉若有所思地说道:“所以天山派也许会因此不死心,上门来找白大哥取回诀书。”
“小玉儿果然聪明。”白钟赞许地笑道:“这样一石三鸟之计也便完成了,我与天山派一战,倘若我输了,那么也就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合谋之计;倘若天山派输了,这正好去除了他的心腹大患;倘若我们两败俱伤,那么这‘绝情斩’一定逃脱不了他的手掌心。”
没错,‘儒门天下’既然已经卷入了这一场争夺,又岂会真的因为不愿惹祸上身而放弃?也许,道缘法师将诀书交给自己是另有所图;也许,道缘法师正是想利用这一点与天山派翻脸;也许,过不了多长时间道缘法师便会来拿回诀书。可是那又如何?现在也只能顾得眼前罢了。
正在这时,街巷的另一头传来一阵喧哗,只听有人高声道:“精彩!精彩!坐山观虎斗,下山捡虎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