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黑狗后来流浪去了,但我一直相信它心里装着我。
在我好不容易昏昏沉沉即将睡去之际,范天涵在我头顶吻了一吻,道:&ldo;哪里是江湖?&rdo;
哪里是江湖?我用我那若隐若现的智慧思虑了半响,觉得这话忒好忒玄乎,与&ldo;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rdo;是一个精神层次上的。
次日,我比范天涵先醒来,便披了外衣倚于床头翻昨夜随手掷与床上的《全唐诗》,翻了半个时辰有余,范天涵才醒过来,单手至头侧身懒懒地望我。
我抽空回望他一眼。
他道:&ldo;清浅,替我更衣。&rdo;
若是以前,我定当贤良淑德地起身帮他打点一切,但今非昔比,我才念了《全唐诗》,文人的气节在我骨头内哐当当地撞击着。
于是我道:&ldo;不要。&rdo;
他一愣,问:&ldo;为甚?&rdo;
我正气凛然道:&ldo;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rdo;
他摇摇头,自行下床梳洗,他喜着玄色衣裳,平日里若不上朝都是如此穿着。之前我与他闹脾气时把袖子都剪了,但他又令人做了一模一样的回来,我见久了审美疲劳,便令人做了白色与青色的衣裳与他,他偶也会穿,像今日,他穿的就青色的,我还在袖口上绣了只小水鸭,黄鸭浮绿水,忒别致。
他梳洗着装完毕,见我还在床上赖着,便走过来,夺了我的书道:&ldo;去梳洗,准备用早膳。&rdo;
私以为他夺我书是生怕我看多了文采超越他,文坛自古来都是如此浑浊,文人相轻,我实在是太痛心了。
咚咚两下,我捂脑袋抬头,范天涵这厮居然用书敲我,果然是想我把敲傻,其心可居呀。
作者有话要说:仙人垂两足,桂树何团团。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
很可爱的诗。
私以为,狗血必定要虐人,努力了一把,无功,遂弃之。
公主
这两日,我避宝儿避得紧。
她自从前日里去买小笼包时遇到那卖猪肉的女儿在来福客栈批发兜售猪肉,回来时便神神叨叨,拉着我硬是要与我讲她与柳季东的爱情。我听了数十来回,皆是柳季东带她去哪里吃了好吃的烧饼,喝了好喝的汤水,看了好看的折子戏……于是我总结了一下,二人的爱情史便是一段京城吃喝玩乐游记,对此,我感到万分……艳羡。
她若是仅唠叨那吃喝玩乐的好去处,我亦是十分乐意奉陪的。但她叨了一阵子后,嫌整个爱情故事欠缺戏剧张力,于是便往里添了不少喜怒哀乐。可怜了我这听众,时不时听着&ldo;康泰楼的凤爪可谓人间美食,那肥美的爪子……那混蛋柳季东挨千刀的,定是带了他那小姘头去吃了……狗男女啃骨头……小姐小姐,你看我适才的表情够不够牙呲目裂?&rdo;;&ldo;那个百里弄里那对老夫妇做的芝麻烧饼可谓一绝,那芝麻爆炒过后的芳香融合麦面的筋斗,一入口……呜……柳季东常常替我捡掉落于地上的芝麻,然后喂入我口……呜……呜……小姐小姐,你看我流下的泪珠,可有珍珠那么大颗?&rdo;
我的心,红尘滚滚呀红尘滚滚。
&ldo;小姐,你要去哪里?&rdo;
我从范天涵书房出来时,被宝儿活生生撞了个正着。
她三步并做两步冲到我的面前,执起我的手道:&ldo;小姐,近日来我总寻你不着,你是否在躲着我啊?为何我觉得你从边疆回来后便待我没以前亲切了?是否宝儿哪里没做好,你告诉我,我会改的……&rdo;
我望着她的眼慢慢蒙起一阵水雾,烟气腾腾的,甚是惹人心疼。我不由得一阵愧疚,宝儿是我的亲人,即使她再抽风,我都不能嫌弃她呀,这才是亲人的真谛。
于是我反握住她手,深情道:&ldo;宝儿……&rdo;
&ldo;小姐,方才我是否看起来我见犹怜?你有没有感动?有没有有没有?&rdo;宝儿兴奋地摇晃着我的手问道。
我木然地点头:&ldo;有,感人肺腑。&rdo;
语毕我飘着走。
宝儿在后面追着:&ldo;小姐,你要去哪儿,带我去。&rdo;
我缓慢回头,面无表情道:&ldo;如厕。&rdo;
宝儿道:&ldo;我与你一道去,我在门外等你,顺便给你讲故事解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