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绝移开目光:“镇魂铃本就出自师兄族内,同宗同源,能御镇魂铃并不奇怪,你师尊定是错认人了。”
珩宸的视线却未曾离开,声音淡漠道:“镇魂铃只是其一,样貌乃是其二。”
苏清绝轻哼一声:“人世并无转世重生一说,且同出一脉,模样相像有何奇怪?何况你们妖寿命长了,不定记差了呢。”
真相已经摆在眼前,自欺欺人又有何用?
珩宸目里闪过一缕嘲讽,转眼心下又自嘲一阵才道:“若他记起,你要如何?”
苏清绝神色明艳,丝毫不为所困:“记起又如何?师兄说了,即便是真,那也是过去之事,与他毫不相干,他的心里只有我一人。”说着,瞥他一眼,接着道:“我知你倾心她,我看好师兄,你也看好她,此事一了,后会无期。”
珩宸闻言快速转身,看向多嘴之人,眼里杀机乍现。
师徒数年,心意一旦戳破,一切将覆水难收。
对于突然迸发的杀意,苏清绝面上露了怯,声音弱了几分:“怎,怎么,我说得不对?你也不想他们纠缠在一起吧?”
进入妖的识海会对周身事物不见不闻,话未入耳便无甚紧要,方才心急,珩宸未思及此,待反应过来便收了杀意。
只是一个外人都能瞧出的心思,但有人却从未发觉。
见杀意不在,苏清绝腰板又挺直了些:“你师尊若是醒了,我与师兄如何脱身?你总得告诉我吧?”
凭着这一段剪不断的关系,思无邪不会放金郁琉离开,此事两人心知肚明,珩宸未挑明桃花印为的就是借力破局,只是这力要如何用就不知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珩宸移开视线,落在二人相扣的手上:“若想活命,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说罢,抬步离开,取而代之的,绿娆出现了。
“喂,你不说明我怎知晓如何应对?”
苏清绝看向珩宸离开的方向,思绪翻飞起来。
不要轻举妄动,自己的修为在旁人眼里不过尔尔,又是砧板上的鱼肉,自然不会轻举妄动,莫不是他已察觉出了什么?
思索片刻,见珩宸身影已经消失,她回头看向护在思无邪身边的绿娆:“你可知他的用意?”
绿娆面无表情道:“揣度主上心思者,死。”
侍从依令而行,苏清绝碰了壁,自觉问不出什么便不再追问,她垂了眸看向自己被握着的手,指骨苍白,指尖已经充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方才思无邪能毫无防备的允许他探及命门,对于自己何尝没有触动?
金郁琉的迟疑她看得分明,不能说是毫不在意,而正是这一小簇的波动,让人更加明其心境。
世间的人情羁绊果真磨人磨心,就是不知在看到过去之后,他的心意可会改变?
良久,无人说话,几人似入定一般一动不动,直到震颤之感再次袭来。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震动并未立即停歇,而是如浪潮一般绵延不断,一波接着一波,且势头愈发猛烈。
绿娆布下一方结界,减缓了脚下的震颤,但紧接着摇摆的楼宇四壁开裂,裂纹携着巨大的响声蔓延各处,不一会儿就漏了风。
苏清绝一瞥窗外,亭子依旧屹立,然金莲池却未能幸免,莲池四分五裂,池水也已退去,露出的淤泥千沟万壑,只有零星的金色在泥里闪烁。
依见趋势,几人身处的楼宇也将难逃一劫。
“你的主子就没有别的吩咐?”
绿娆身形不动分毫,如是回道:“等尊上醒来。”
等?金郁琉与思无邪不知何时转醒,几人也得有命等才是,不过她既如此镇定,想必另有后手,此事忧虑无用,让苏清绝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那夜分道而行,拾花与司央去搬救兵,如今境外异动很难不让人想到是何人所为,她看了一眼绿娆,打消了询问的念头,继而看向四周。
楼宇已经开始分崩离析,过不了多久,此处灵介境将不复存在,而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