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皇后特别准了假,所以苏韵和顾染都不用回宫,留在书院过夜,顺便帮帮严歌处理一些杂事。?
谈谡到来的消息不胫而走,晚上来吊唁的人反而比白天更多,大家虽有些烦,却也无奈。等到最后一个客人离开,已是月上中天。
严歌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将苏韵和顾染安排住在一起。顾染以怀念为由,独自出了门,然径直走向后院。她记得哪里有棵相思树,记得刚来书院那会儿,因着相思的名义,她常常坐在相思树下凝望夜空。每每那个时候,心情就更外的宁静。许久不来了,她还是想去看看。
远远的还没靠近,苏韵便看到有个人影站在相思树下。心里大概猜到了是谁,苏韵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避开。
“你果然来了。”严歌看着苏韵,眼神颇有深意。
“只是睡不着。”苏韵淡淡的道,“倒是先生,今夜不该很忙吗?如何有空特意在这里等我?”
严歌看了苏韵半晌,才柔柔的叹了口气,反问道:“宫里的日子过的如何?可还习惯?其实,姑姑生前也说,顾染是个不错的姑娘,你们俩若是各退一步,是能好好相处的。”
“您应当知道我的,到哪里都能习惯。”苏韵语气恭敬中带着丝疏离,对于顾染的事情,只字不提。
似是为苏韵的态度感到不满,严歌的语气转而严厉起来:“韵儿,你应当知道,当年若不是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我不会让你进书院的。”
“是。”苏韵依旧是轻轻浅浅的一句回答,没有过多的情绪。
“我是真心希望你好,不想让你卷入那些是非争斗之中。”严歌有些激动,“那些恩怨,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非要将自己陷入那样的漩涡之中?宫里的日子是什么样的,我也知道。只要你愿意,我马上安排你离开这里,从此天高海阔,再也没有人可以左右你了。”
看到苏韵还是不说话,甚至神色都没什么大的改变,严歌更急了:“苏韵,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都明白。”苏韵终于开口了,淡淡的吐出几个字,“可惜晚了……”
被苏韵这话一噎,严歌所有的气势都没了,有些小心翼翼的道:“韵儿,你是不是还在怪当年……”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苏韵打断严歌的话,“我在先生一心为我,我也很感激先生的照拂之恩,只是,先生也当知道我。我做了决定的事,先生就不必再劝了。天色不早,先生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苏韵说完,不再给严歌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开了。
“小七,你说,韵儿是不是还在恨我呢?”留不住苏韵,严歌只能对身边一直没吭声的丫鬟道。
“当不至于吧?”小七也有些疑惑,“苏姑娘不像是那样的人,而且她对先生您也是真不错的……”
“她是对我不错,可我有时候倒宁愿她骂我几句我这心里还好受些,可她现在这样,恭敬中带着明显的疏离……”严歌再次叹息,“两年了,她还是一直叫我先生,连一声‘姨’都吝啬给我呢……”
严歌的声音虽然低,可苏韵走的并不快,还是听了一个大概。姨吗?那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称呼,不是她的。
夜色正好,苏韵并不想回去面对顾染。其实她和顾染,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虽说有几次争执,可对于苏韵的洒脱来说,那又算得了什么?可她就是不想看到顾染。顾染那样炫目的美好,浮夸的骄傲,总是会让苏韵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苏韵闲庭信步,也不知道该走到哪里去。忽然又微风吹过,带来一丝淡淡的草药味。苏韵一愣,如果没有闻错,那应当是余之墨身上的味道。这么晚了,余之墨怎会还在这里游荡?
反正也无事可做,苏韵干脆朝着余之墨的方向走去,还刻意制造出一些声响。
“是苏姑娘吗?”余之墨果然现了苏韵,然后带着丝兴奋快步朝苏韵这边跑过来。
苏韵看他手上还提着药箱,有些诧异:“这么晚了,余太医你这是还在给谁瞧病呢?”
余之墨看了看苏韵,因为奔丧的缘故,她今日穿了素白的衣裙,头上也没有任何的饰,可是整个人站在月光下,却偏偏美的令人炫目。朦胧的月光,配上她清冷的气质,余之墨如此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这和白天那个在灵堂前哭的一塌糊涂的小姑娘,哪里是同一个人?
余之墨赫然现,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和苏韵认识很久了,应该算是熟悉的人了。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苏韵的变幻莫测,是他想象不到的。初见时救人的热血,平日宫里相处的云淡风轻,那一日和顾染争执时的睚眦必报,今日白天的真情流露,以及现在的飘飘欲仙。余之墨忽然觉得,他完全不知道苏韵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余太医?”苏韵见余之墨不说话,倒是有些奇怪,拔高了声音。
“哦,我,那个……给邹婆婆看病呢,她今天忽然又病了,我有些不放心,担心晚上会再犯,所以来看看……”余之墨有些不好意思,说的有点语无伦次。
“邹婆婆是谁?”苏韵一愣,在书院这么些日子,还不知道这里有位婆婆姓邹的。
“哦,是你进宫后才来书院的,徐姑姑带回来,的,也是个可怜人,受过刺激,身子弱,脑子也不好使。”余之墨叹息一声,说到别的事情,他算是回过神来了。
“我陪你去看看吧。”苏韵没什么事情,听说那邹婆婆是徐姑姑带回来的,便动了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