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齐此时已然汗如雨下,手中紧握的弯刀用力切下去,只听见刀肉摩擦的咯吱声,转眼间,一块腐肉被他刮下,在刀尖上飘转一圈,滑入放置一旁的白净布条上。
此时,宁南忧痛的浑身剧烈颤动,健壮有型的胸膛上渗出层层汗珠,原本烧的通红的脸颊刹那间变得雪白惨淡。他喘着粗气,双臂紧紧勒着江呈佳的胳膊,额上青筋暴起,明明痛不欲生,却还要强装强忍。
一刀下去的余痛还未平复,孙齐便已将小弯刀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第二刀又没入腐肉之中。冰冷的触感,锋利的刀尖慢慢切入他的肌肤,使得他抽搐起来,整张脸揉成一团,只得吞声饮泣。
他用力的扣住江呈佳的胳膊,指甲嵌入了她白嫩的皮肤里,江呈佳猛地一缩,只觉痛彻心扉。
孙齐每下一刀对于一旁候着的江呈佳与季先之都是一步煎熬。看着宁南忧咬紧牙关,死活不肯叫出声,努力煎熬的样子,两人只觉那刀仿若割在自己的身上一般。
待到割去腐肉,孙齐已然汗流浃背,见宁南忧将自己的下唇生生咬破,整个人缩在江呈佳的怀中,不断地打着颤,他也忍不住胆颤心惊,生怕自己方才一个不小心,切到他的要害处。
孙齐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中的唾沫,虽是夏天,可不知为何背后一片森寒。
此刻,铁烙已然烧的滚烫。孙齐替宁南忧将伤口擦拭干净,便拿了白布裹住铁烙的长柄,不停拭着脸上的汗珠,满脸紧张道,“夫人,季大人,下官接下来便要火烙止血了。还请夫人与季大人定要按捺住君侯。”
此刻的江呈佳已有些心力交瘁,精疲力竭道,“烦劳孙大人了。”
孙齐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拿着那铁烙,闭上眼努力迫使自己杂乱的心绪缓和下来,然后对准宁南忧胸口那片血糊糊的嫩肉用力贴了上去。
血水与滚烫的火烙霎时融合,只听见嫩肉“兹拉兹拉”的叫了起来,空气中弥漫出一股焦臭糊味。
受那尖锐滚烫的火烙用力挤压,一直隐忍克制着剧痛的宁南忧便再也忍受不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嵌入江呈佳胳膊中的指甲更深了几分。江呈佳听着他的叫喊,看着他孤立无助,独自一人忍受痛楚的模样,鼻间酸痛起来,泪眼朦胧道,“二郎。。。马上就好了。再坚持。。。再坚持一下。”她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着,充斥着恐慌。
宁南忧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喉中发出沉重的闷响,一道鲜血自他唇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挣扎了几番。
孙齐加快了速度,火烙封口,待到一切行罢,他早已腿软的跌坐在地上,双眼失神的看着此刻乖乖趴在江呈佳怀中,奋力忍痛的宁南忧,吓得魂不附体。
最终,宁南忧受不住那席卷而来的浓浓困意,痛的昏厥了过去。
江呈佳泫然欲泣,盯着他肩头、背后、胸口到处都是的灼伤焦肉,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
季先之依照孙齐的嘱咐,替宁南忧细细抹了药,便想扶着他躺下休息。谁料,宁南忧牢牢地抱着江呈佳,不肯撒手,不肯躺下。他瞧着他脆弱惨白的模样,心疼不已,最终敌不过宁南忧的倔强,只好同江呈佳道,“想来。。。君侯不愿与夫人分开。还望夫人好生照料君侯。”
此刻的她,已没了心思去听季先之的叮嘱,抱着枕在她肩上的宁南忧小心翼翼的安抚着,温声细语的哄着他。
季先之见此状,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拍了拍孙齐的肩,示意他随自己出去。
孙齐连滚带爬的站起身,跟着季先之身后悄悄退了出去。
门外一群人正焦急的等候着。
吕寻听见宁南忧方才那一声彻骨的吼叫声,侯于房外心急如焚,在廊上徘徊不定,两手相合,祈祷着上天不要在继续折磨自家主公。待季先之推开门,带着孙齐走了出来,他紧绷着神色,急匆匆的冲上前询问道,“季大人?主公如何?”
季先之神色凝重,面色发白道,“伤口处理好了。主公高烧未退,还不知如何。。。”
吕寻听此,满面的期待灰沉沉下来,有些心燥的跺了跺脚,一想起主公是因江氏女才变成此番,便忍不住推门而入,冲进去将那女子狠狠责骂一顿。
季先之挡在门前,冷眼盯着他看,不悦道,“你要作甚?”
“季大人!作甚拦着我?都是因为江氏女,若不是因她,君侯至于伤寒入股,起脓成疡,遭此大罪么?”吕寻怒意满满,也不顾千珊与沐云是否在场,直呼江呈佳为江氏女,一双眼瞪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