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皇上在清习殿赐宴,为迎一姗失散多年后归来,也是让一姗见见各宫之人。皇上妃嫔不多,眼下出席的除了一临一姗皇上外,有怡贵妃、三皇子敏和和他母亲盈妃、齐嫔、舒嫔、赵昭仪、还有皎容和她的母亲文才人。二皇子敏彻被幽禁,大皇子敏轩又终日闭门不出,都未能前来。众人看到一姗与一临如此之像,都忍不住惊叹。
“若是皇后在天之灵能看到今日,想必也该含笑了。”怡贵妃柔声细语。
皇上轻叹一声,几不可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收敛起情绪,皇上慈爱的陈词,“本该昨日设宴,念及一姗十多日车马劳顿,应是疲惫不堪,又加之昨晚冷风暴雨,各宫来往不便,敏和的身体也怕是实难消受,故而改为了今日。”
“多谢父皇体恤。”敏和起身,清瘦的身体如弱柳扶风,纤细的手指骨节分明,温和的笑容却掩饰不住憔悴的面容。
“敏和气色不好啊,是不是昨晚受了凉?”皇上慈爱的关心。
“还是老样子,儿臣并无大碍。”
皇上点头,敏和恭敬落座。
“今日是家宴,大家不必拘礼,随意些,一姗初来,规矩多了也怕她不适应。”皇上说。
“多谢父皇。”一姗爽朗的笑容却是宫里少有的。白天出了一次宫,重要的是见了程征,回去之后好不欢喜。
“来认识一下你兄妹。你姐姐你已经见过了,不必多言。这是你三哥敏和。”皇上亲自指向敏和为一姗介绍。
一姗离座轻盈的走向敏和桌前,福了一身:“一姗见过三哥。”
敏和站起来拱手回礼:“妹妹有礼了。”
“那是你三妹皎容。”皇上指向最末端的文才人一桌,皇宴是四品以上或是育有皇嗣的妃嫔才能参加,文才人为七品才人,按份位被排在了最后。
皎容倒是乖巧伶俐,才十二三岁就懂得察言观色,未及一姗走过去,便离席出来,向一姗行礼:“皎容见过二皇姐。”
一姗伸手扶了皎容:“妹妹快免礼,姐姐初来乍到,只怕以后还要妹妹的指点呢。”
“好了,都别拘着礼。”皇上故意打断皎容和一姗的话,目光扫向文才人,文才人面无表情的垂下眼睑。“日后你们自有时间相聚。”
“看样子皇上是不着急一姗的婚事了?”怡贵妃饮下一口茶水,凤眼轻挑,不紧不慢的开口,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挑起话题,字字如尖锐的针一般插向一临。
一临自是好修养,神色不喜不悲,静静听着,并未理会怡贵妃略带挑衅的言辞,皇上却看出一临心里压抑的难过。
怡贵妃的话却惹一姗着了急:“父皇不会是真的想多留我两年吧,我嫁出去也是可以经常回来的啊。”
皇上不悦道,“一姗,你与程征虽有婚约,但毕竟还没有下旨昭告天下,你身为公主自当端庄持重,岂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大肆自己的婚嫁。”
“哦。一姗知道了。”一姗心中道宫内规矩多讲究多,在江南的时候我把刘公子踢出家门我爹还没说我什么呢。眼前之人虽是自己的父亲,但毕竟还不熟嘛,谁知道他的喜怒啊,先应付着吧。一姗不禁想起那夜和程征做在屋顶,程征的那句“你虽然贵为公主,不过也要谨言慎行,不能想到什么就口无遮拦。”
一临听皇上这么说,暗自思索皇上的意思。因为她和程征自小长大一直亲密,一临和程征出宫微服游玩,体察民情,一去就是一整天,皇上也从来没说过什么,怎么妹妹只不过在自家人面前多提几句程征,父皇就要出言告诫。毕竟我和程征在先,如今程征身边的人换成了妹妹,难免有人说些什么。妹妹初来,父皇不能事事周全她,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凡事谨慎些总是好的。一临这样想,也就觉得在情理之中了。
“父皇何不赶紧下旨,成全了这一对鸳鸯呢?”一临替妹妹说话,风轻云淡的语气,像是完全和自己无关。
皇上有些惊讶,一临,真的成熟了?亲手把自己青梅竹马的爱人让出去,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一临认为何时下旨为妥?”
“明日吧。早一日下旨,妹妹就不怕有人在背后说闲话了。”长痛不如短痛,早晚都会有一遭,何必拖这么久呢。拖这么久就不痛了吗。至少这样也早日成全了妹妹。一姗投来感激的目光,嘿嘿,还是姐姐了解我。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明日吧。”既然你能看得开,懂取舍明大理,父皇我还担心什么。之前一直拖着,就是怕这道旨下了,你接受不了。
“谢谢父皇,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出宫去找程征?”一姗眼里立刻放出光芒,迫不及待的样子。
“父皇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干脆今儿就赐了妹妹自由出入皇宫之权。”皇城内皇子未成年时要出宫都要向皇上请准,成年之后在外建府邸可自由出入皇宫。而公主嫁人之前是不准随意出宫的,除非被特许。一临就是自小被特许的。现在皎容公主已经十三岁,却一次宫门都没出过。
“这,”皇上觉得不妥。
“父皇要是以后不想日日被妹妹缠着要出宫的令牌,就准了她吧。看她今天刚出宫见了程征,回来就乐成什么了。难免日后会时常出去。”一临语毕,一姗再次激动又感激的看来。我可以自由出宫?天呐,我不敢想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