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黯然地悄悄捏紧颜翌宁的领子时,杨旭忽然莫名其妙地cha了一句:&ldo;那样也好。&rdo;嗯?三人一起抬头,望向走在最前面的杨旭,等待他下一句。但他居然没再说话,抬头望着远近的森郁山树,竟哼起了歌儿,还是某动画片的主题曲!丁绫最没耐性,紧追上前几步,拽了他手臂问道:&ldo;什么也好?&rdo;杨旭回头,笑容灿烂:&ldo;咦,我有说话么?&rdo;丁绫无语。颜翌宁也无语。我望着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家伙,叹气,然后侧着脸欣赏山间夜色。无月的天空,繁星比城市中所见的多多了,洒了一天的碎影,如揉皱了的水般,明明灭灭的晃荡,泛着微微的光,青涩地笼着远远近近的山,剪出模糊的轮廓,或如孔雀展翼,或如虎踞龙盘,在这样的黑夜和明清时的古墓群联系起来,很容易让人心生悸惧。如果是以往,我应该也是怕的吧?但这一刻,我居然很宁静,舒展在颜翌宁肩上的双手凉凉的,半点汗意也无,连心跳都很稳定。是因为颜翌宁身体传来的热量,还是经历了那般可怕的梦境,已经没什么可以惊吓到我?雾很薄,树木昏蒙,远远近近汇成一片的虫鸣,是很久很久没有听到的安谧的乐章,舒融了夜色的沉寂和森然。我打了个呵欠,微笑。然后,我看到了火。------熊熊窜起的火焰燎亮了半个天空,匆促的下人拎了水盆水桶,奔向那个小小的偏院。海棠落尽,荼蘼乱舞,一阶惨白的萧索落花。&ldo;叶儿!叶儿!回答我!&rdo;和火焰一样疯狂的,是在侍仆拖曳下,还固执地想要奔入火堆的唐逸宁。那头好看的长发,那身飞扬的袍袂,均已在火燎之中卷了边,变了色,苍白的脸上,是失了心般的恐惧和悲恸。萦烟慢慢地在忙碌的人群中走着,霞绯色的衣衫,染着火光,也似蒙了一层烟气,迷蒙不清着。&ldo;宁哥哥……&rdo;她柔柔地唤着,带着不确定的忐忑:&ldo;事情既已发生,请……请节哀!请保重……&rdo;&ldo;啪!&rdo;回应她的,是一记响亮清脆的耳光。不仅萦烟给打得旋了个身,踉跄着差点摔倒在地,唐逸宁自己也喘着气,站立不稳。&ldo;我好悔……我好悔娶了你这么个妖毒妇人,你竟放火烧死了她!你竟烧死了她!&rdo;他断续地说着,常那般坚毅抿着的薄唇颤动,眼睛里也烈烈如焚,紧攥的拳似克制不住要往萦烟脸上挥去。萦烟晃着身体,勉强站稳了,骇然地叫起来:&ldo;宁哥哥,不是我!不是我!我……我怎会烧死叶儿?&rdo;那火中……竟然有叶儿么?可我没感觉出叶儿被火焰吞没的痛楚和悲惨,反是萦烟的惊骇面孔瞬间将她巨大的悲伤和痛苦传递给了我。我奔过去,很想问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唐逸宁会认为是萦烟烧死了叶儿。萦烟……应该不会用毒胭脂,不会做那样伤天害理的事。可杨旭明明说,我就是叶儿。我是叶儿,为什么我缺失了自己的痛苦,反而为别人的痛苦而痛苦?又是该死的梦境,又是那个萦烟cao纵了我的感情!抱住头,我尖叫起来:&ldo;萦烟,你活该,你活该!害人的是你!是你!&rdo;可我的声音空落落的,似乎回旋在空旷山谷中,应和我的只有苍茫的回声。萦烟和唐逸宁依然在火光中争吵着,话语不多,却有着最激烈的姿态,全然失去了向来的矜持和温雅,面红耳赤。唐逸宁分明的一身古装,但他此刻横眉冷对神情寒厉的容颜,像极了素常颜翌宁混迹商场时的沉凝冷肃。我忍不住,赶到近前去,去拉唐逸宁的袖子:&ldo;别吵了,别吵了,阿宁!萦烟应该有苦衷,……叶儿可能也没有死?&rdo;我什么都不能确定,只是模糊地猜着,萦烟可能真的冤枉,否则不会隔了五百年,还是禀着一股怨戾之气苦苦纠缠着我。如以往每一次的梦境一般,我的手穿过了唐逸宁的袖子,甚至是身体。梦中人对我来说只是幻影,便如我对梦中人来说只是虚无。可这一次,唐逸宁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忽然止住了对萦烟的斥责,彷徨地四处张望,悲喜难测地大声呼唤:&ldo;叶儿!叶儿!是你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