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垃圾桶旁站了很久很久,手捏着一沓照片伸过去,又缩回来,反反复复。
冷风把她的脸和鼻头吹红了,手脚冻得僵硬麻木。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扔掉,就什么都没有了,连回忆都湮灭了,你再也见不到那个人,必须忘记那个人——你做不到。
温柠做不到。
她转身往回走,走到一半,折返,再转身,再折返,来来回回徘徊在冬夜的街道上,暖橘色的路灯照在她脸颊,两行泪泛着冷光。
最终她带着照片回了家。
她用剪刀把顾迟溪的脸剪下来,手抖个不停,碎片装进袋子里,然后走出家门。这次,毫无留恋地将它丢进了垃圾桶。
温柠给自己找理由:凭什么顾迟溪犯错要连累她,剪掉那个混蛋就好了,独留下回忆里属于自己的那部分。
小木盒藏在衣柜,一藏就是这么多年。
现在姐姐回来了,扔掉照片也没什么不舍得,她们不需要活在回忆里,前方有更美好的未来等着她们。
“我明白,柠宝,我明白……”顾迟溪喃喃重复,一口气提上来卡在喉咙里,缓慢地吐出去。
绵软的唇贴在她眼睛下吮|弄,吻掉咸涩的液体,手指穿过她乌黑柔长的发丝,安抚地捋了捋,扣住她后脑。
温柠闭上眼,没再说话。
沉默后,她扭了扭身子,低声开口:“有些是在外地景区拍的,不知道这么久了有没有变。”
顾迟溪头微往后仰,笑了笑,用大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湿痕,“变化肯定是有的,但大致样貌应该还在,我们抽个时间一起过去,正好就当是出门散心,怎么样?”
“好。”
“就挑你生日那天。”
柠宝的生日,三月二十四号,还有一周。
温柠却摇头:“三月份还是挺冷的,等天气暖和点再去吧,而且二十四号我有班。”
顾迟溪嘴唇微动,正要说给她取消了,温柠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傲娇道:“不许取消我的班。”
“唔——”
她松开手,顾迟溪立刻捉起来交叉摁住,“为什么?”
“今年过去四分之一了,我总共才飞不到一百小时,月初又是复训,再这样动不动就任性,我怎么攒经历?人没有事业上的成就感是很失败的,知道么你,顾老板……”她一面说一面娇笑着亲了下顾迟溪的额头。
不用拼命赚钱还债之后,反而能回归职业本身,寻找自我价值。
她感觉到自己这些年被压抑的“本性”在逐渐复苏。
顾迟溪顺从地点头:“夫人说的是。”
“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过生日,每过一年就老一岁,而且那天我跟你表白……”温柠想起了二十岁的生日,眼神黯淡下去。
臭姐姐。
伤她的少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