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夫妻自从在县里开了摊子后,在村子里底气也足了不少,又恰逢今年被老院那些人撵了出来,家里也没个土地,所以一大早收拾好就要往县里走,劲头很足。
两人推着板车,又看时辰还早,路上不拘是遇着谁都能闲话两句,等冯氏夫妻走远后,拿着扫帚假意在街上忙活的妇人才停手,羡慕道:“这有钱了日子过的就是滋润,你看那身上的衣裳,以前还带着补丁,现在一水的新衣裳,咱们天儿不亮就得往地里赶,怕那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苗旱死了,隔着那么远还得提水浇庄稼”
今年不同往年,大旱好长时间,地里的种下的玉米谷子大豆什么都是参差不齐,先不说那浪费不浪费粮食,就是长出来的那点东西,光是交赋税都交不齐,哪里能养活住一大家子人?
后来雨水充沛,又被人鼓捣着将家里多余的粮食尽数卖了去,现在全靠着地里那一茬的宝贝疙瘩,平日里哪敢偷懒?
补苗,抓虫,施肥,浇地这些过程一个都不敢省,就怕人家一个心情不愉快,来个减产欠收,开春的时候每户都有男人去挖渠,照着现在的势头,不会是个灾年。
嗨,各家各有自己的过法儿,眼气那也是没法子的,谁让人家坟头的草长得茂盛哩?也说是那先前的老佟家显灵。
涟漪是顾不得别人如何说的,杜氏昨个回来特意交代了,过几日村里冯通柱交情不错的人办喜事,让涟漪去上礼。
村里人时兴的是凑上几个铜板做份子钱,或者在办事那日,来一两个妇人帮着忙活,她家里也没个大人,自己又不合适在亲事那天抛头露面,所以拎上一小坛自家酿的酒,又扯了一块颜色鲜红的料子。
正好给新嫁娘做衣裳穿,去的时候又包了几个铜钱放进红封里作为份子钱,这份礼就是任谁挑理儿,都挑不出个错来。
那办喜事的人家看涟漪说话稳稳当当,又会来事,都夸冯通柱夫妻有福气。
却说黄氏,回家后没能办成事,惹的孔氏一顿排头,又不能说她那少心肝缺五脏的闺女坏事,火气上来了也不能发,只推说是那涟漪那丫头太过于狡猾,又怕大房那家人一气之下真的改回了原姓,彻底没了情分,看婆婆脸色稍微好点又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直叫唤。
孔氏心疼铜板,但也不能不给这媳妇看病,等那大夫来后,才知道黄氏又怀上了,原先那心里的一股气也烟消云散,赶紧扶到炕上,凉水也不让沾。
本来想着让老二媳妇伺候,但清晨天不亮的时候老二就带着媳妇孩子回丈母娘家去了,早起饭也没做,让冯老头发了好一通脾气,他可不管这饭轮到谁家做,指着孔氏鼻子骂了一通。
没法子,只能自个上手操持着家世,那闺女冯素清,每日起来就要吃现成饭,可怜这孔氏每日要伺候老头子不说,还得照顾大大小小一家子,男娃淘气,现在家里又有五个小子,上房揭瓦弄得乌烟瘴气,孔氏又打骂不得,几日内就瘦了一大圈,也是自作自受得来的恶果。
涟漪托人往县里送信,地址正是前些日子褚越留下的地址,几乎是送完信的当天夜里,褚越一行人就又来造访。
亏得涟漪家住的偏僻,附近又少有人家,这才避免了人家的口舌。
虽然来的时候不早,但这次完全和上次的情况不一样,涟漪不能向以往那样将人拦在门外,将人迎到院子里,只是粗粗的把自己所要用的东西跟那人说了说,又趁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让他帮着保密,不能把是自己帮着酿酒的事泄露出去。
褚越沉思片刻,沉声道:“既然姑娘爽快,那我也不磨叽,现在到期限时间还很是充裕,这次层层筛选,参加的又多是各大世家,不是我信不过姑娘,还是请姑娘先酿少许,也好让我开开眼界”
这是规矩,涟漪自然是懂得,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虽然前一次黍米黄酒酿的不错,但哪能肯定涟漪次次都能成功?更何况这次不光是北方,就连颍川陈家都磨拳霍霍,扬言要挣个魁首。
小姑娘再怎么厉害,也得拿出些真本事让他信服,更何况,褚家不少品酒师傅,这次酿好后,是要先拿给师傅们品鉴,如果真的能上的了台面,才会做为褚家的压轴。
“好,褚大爷是爽快人,我也不能扭捏,先不论成功与否,如果我酿的让你褚家满意,那你先付我三成银子,如果真能侥幸得了您家青睐,误打误撞赢下魁首,那还请大爷遵守承诺,添上那剩下的七成,可否?”
“好!”褚越挑眉,这姑娘也不是贪心的,只是要价千两,对褚家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有心要加上一些,那姑娘却是婉言拒绝。
涟漪要的东西种类不是很多,但个个都要的精细,尤其是看起来最不起眼的酒器,也专程提出了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