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冬天烧炕,屋里特别干,度蓝桦就叫人在屋子四角放了水盆,饶是这么着还时常觉得口干舌燥,总爱喝水,想吃点儿凉丝丝的水果什么的。
酸奶做好了?度蓝桦闻言大喜,“快拿过来我尝尝!”
穿越之前她就最爱吃酸奶水果捞,奈何中原地区虽然有牛奶,却没有吃酸奶的习惯。好在她儿时在老家曾见过别人做酸奶,虽没有亲手实践过,但大约步骤和要领都还记得,连着失败了好几回之后,如今终于成了。
肖明成看着她将水果分出一些来放到碗里,又浇了一些酸奶进去,略尝了一口,脸直接皱吧成核桃,“唔,好酸好酸,快拿点儿蜂蜜!”
现代市场上卖的酸奶都是深加工产品,里面已经提前添加过各色添加剂,自然酸甜可口。但自家做的纯天然牛奶……除了奶味就是酸。小时候吃这个长大倒不觉得有什么,但她搬到内地后口味也慢慢变了,几十年下来,已经不太能适应真正的原味酸奶。
肖明成在对面都能闻到一股酸味,这会儿见她这个反应,也本能地觉得牙齿酸软,忍不住道:“这都馊了吧,别吃坏了肚子。”
重新用蜂蜜调配过之后,度蓝桦已经很能接受这个味道了,也给他依样弄了一碗,“你尝尝,其实挺好吃的,牛奶这么加工一下,身体更容易吸收,你体质不好,更该补钙。”
身体不好……肖明成光被这句话打击了,甚至都没注意听后头的“补钙”什么的,拉着脸接过来,没什么灵魂的往嘴里倒了一勺。
第一次吃确实有点不习惯,不过他还是努力咽了下去,很客观地评价道:“有点怪,味道却比单纯喝牛奶醇厚不少。”
“是吧?”度蓝桦美滋滋道,吩咐小丫头,“也给少爷那头送一份,小孩子肠胃弱,蜂蜜隔水温一温再加。”
小丫头脆生生应了,出去时就见退到外间的李嬷嬷和莲叶正满脸欣慰地看着里头发笑,时不时低声说一句,偶尔再低头做点针线。
如今瞧着夫人和老爷相处的模样,当真是再和睦没有的,只是……咋还不圆房?
不过姑娘年轻,才二十呢,那些夫人们三十多岁甚至四十岁老蚌生珠也不是没有,倒也等得起。
等待刘主簿的过程中,度蓝桦把手头的情况跟肖明成说了下,顺便解释了为什么只能先掉头去查汪家铺子。
“验尸的结果出来了,不管生前有没有其他病症,但三人的确是摔伤致死。另外雁白鸣从马的胃里发现了一种本不该出现在马料里的毒草。我找宋大夫看过了,这种草非常常见,同时也是一味药材,有提气醒神的效用,但家畜误食后会很快变得亢奋,失去控制,若大量食用,便有可能疯跑以至力竭而死。”
这种药可能就是一种原始的神经兴奋剂,若是应用得当,可在危急时刻做神药,可若使用不当,就摇身一变成了毒药。
“经常喂牲口的人都知道这个常识,不存在误服的可能,而且之前我让孙青山和韩东检查过白云寺的剩余马料,并没有这种毒草,且其他吃过草料的马匹全都安然无恙。所以只可能是凶手特意投喂的,针对性非常明显。”
雁白鸣根据消化程度推测,从马吃下毒草到它死亡,中间绝不会超过一个时辰。而宋大夫则表示毒草需要至少半个时辰才能起效,再加上之前度蓝桦曾特意计时,从事发地点到白云寺坐马车大约要两刻钟……一条案发时间轴就大略完成。
如果汪河出发的太早,很可能马车跑下山了马匹才开始发狂,那时候马车平地侧翻,车厢里的人最多不过重伤。
而如果太晚,万一没等出发马儿就开始发狂,便是傻子也不会再用它拉车了。
也就是说,凶手对投毒时间的计算非常精准,甚至为了确保汪河等人能死在山路上,投毒后不久就故意在他们面前出现,通过某种谈话操纵了出发时间!
很明显,凶手对汪河每年这个时候的行动轨迹了如指掌:知道什么时候抢完头香,大约跟方丈谈多久,马车跑完一段山路需要多长时间。没有相当程度的研究和数据积累,绝对做不到。
“考虑到本案会不会是针对苏梅的,而汪河其实才是遭受池鱼之殃的那个,我还特意派人查了苏梅的人际关系,也询问了当日同去白云寺的其他几户人家。”度蓝桦叹了口气,“大家的说词都很接近:因为不擅长交际,苏梅跟其他商人的女人们也说不大上话,又不想看人家吹嘘男人孩子,几乎不往来。娘家离得远,公婆不待见,又没有朋友,苏梅每天的生活都十分枯燥单调,不是在家枯坐,就是四处求子,根本没机会结仇。”
这是一个完全被家庭束缚的可怜女人。
苏梅没有独立的人格和尊严,只是汪河的附属品……甚至连与外界结仇的资格都丧失了。
度蓝桦示意肖明成靠近,在纸上画了一整条时间轴,语速飞快地分析道:“韩东他们说,有和尚曾看见汪河去后山与人说话,虽然具体离开的时辰记不大清,但那会儿刚做完早课,应该是正月初一的卯时过半(6点)以后,但最晚不会到辰时(7点),因为白云寺每逢整点敲钟。”
“毒草在马匹吃下半个时辰后就随时可能起效,扣掉白云寺到事发点的两刻钟路程,所以,凶手是让马车在他投毒后两刻钟之内出发的。最早卯时二刻(5:30),最晚卯正二刻(6:30),这就是凶手的具体投毒时间范围。这个时间段凶手是在白云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