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这皇帝已近五旬,但一旦开始折磨人,这力气可真是有够带劲,才有太监将长剑取了过来,皇帝便一把拿了去过,挑中正中央的位置,狠狠地便刺了进去撄。
刹那间,原本一派寂静的寝殿中,响起了悲壮的惨叫声,而皇帝如是未闻般,甚至还持起了两半剑,两边各来一下,殷红的鲜血如是泉水般,自箱子的底下滚滚流出。
染了一地的青花瓷地面,如是盛开在忘川河边的曼陀罗,刺目中带着诡异的凄美。
将二十把长剑全数插进箱子,只露出剑柄,而在皇帝如此残忍的杀法进行到一半之际,箱子里头便已慢慢地没了任何声响。
所有人都知晓,户部尚书温焯,死在了皇帝的长剑之下,而且死法极为惨烈。
可却没有一个人出口为他求情,甚至没有人阻拦皇帝人已死透,无需再继续插剑,因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此时此刻的皇帝正在兴头上,先前被人打搅看魔术表演他已经很不开心了。
而这温焯温大人显然是很没有眼力,在皇帝心情不悦之下还敢迎头踩上雷区,结果就给命丧当场,若是此时有人敢上前阻拦皇帝,那么下一个死的人必然是此人。
一连插了二十把剑,皇帝也觉着有些脱力了,便甩了甩手腕,重新回到龙椅之上,心情大好地欣赏着尚还在不断冒着血泡的箱子,“温爱卿今日表现地相当不错,朕心甚慰。祈高本,传朕的旨意,让国库分发五万两赈灾银,不得有误。”
堂堂一品尚书,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却只换回了五万两的赈灾银两,不知九泉之下的温焯听到了这话之后,会是如何的心境。
“奴才遵旨。只是陛下,这五万两赈灾银该由何人去分发?”应对赈灾事宜,应当是户部的职责,但而今户部尚书已惨死在养心殿中,这之后的赈灾事项,倒是变得有些棘手。
皇帝想了想,目光忽而一转,回道:“那便由丞相全权负责此事吧。偿”
但韦黎却并未一口应下,反是蹙起了眉头,作揖道:“陛下,此番因洪灾而引发的瘟疫波及范围较大,这五万两银子怕是远远不够,若是因赈灾银两不够而引起暴动,与我大齐国祚亦是百害而无一利。”
一听到五万两银子竟然还不够,皇帝立马便不高兴了,“若是有不知好歹的暴民敢反抗,杀了便成,如此简单的事儿也需要朕教你?丞相方才没听到吗,朕的国库可是已无法支撑起过多的银两了。若是耽误了朕三日之后的祭祀大典,丞相你担当地起吗!”
韦黎也不愧是大齐的右相,这脑袋转变的速度可比温焯灵光多了,一听皇帝这话他便立时明白,皇帝为了三日之后的祭祀大典,是绝不会再多拿出银子用以救灾了,便也不再勉强。
旁出的祈高本眼咕噜一转,倏然开口道:“陛下,奴才想到个主意,但就是执行起来有些麻烦。”
“但说无妨。”
得了皇帝的允许,祈高本立马便说道:“陛下可下旨,让朝中的大臣们集体捐款,至于这捐的银两多少,便以他们的官级而定,不知陛下觉着此法如何?”
闻言,皇帝立时便鼓起了掌,连连称赞:“祈高本啊祈高本,有你在朕的身边伺候着,朕都不知少了多少麻烦!便依你所言,丞相可有听明白了?”
“微臣遵旨。”韦黎话音听上去依旧平平淡淡,向皇帝作了个揖,便领命退下了。
没有人其他人的打扰,而且还顺利地解决了赈灾事宜,皇帝心情大好,目光又转回到了苏念的身上,“继续方才的表演吧,朕要看更加高难度的。”
苏念藏于流袖之下的手握地死紧,朱唇亦是有些发白,但当听到皇帝的声音时,她却在瞬间恢复了正常面色,照旧为皇帝摆弄着魔术。
即便是目睹了如此残暴无道的一幕,即便心中是多么想将这个昏君拿出去枪毙三天三夜,但心中的理智却阻止了苏念的冲动,她十分清楚地知晓,现下绝不是好时机,所以她只能忍!
在苏念为皇帝继续表演魔术之际,祈高本已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寝殿,才出了殿门,便看到早已出去的右丞相韦黎还立于一根圆柱之下,听到殿门合上的声音之时,便慢慢地回过了身。
“有一事,老臣须得九千岁相助。”即便他韦黎身为一国丞相,但面对祈高本时,却自然而然地放下了身段,反是向其行礼。
祈高本一挑眉间,不冷不淡地回道:“韦丞相可是怕捐款一事那些朝臣不配合?”
“正是。”而今的大齐朝堂,如惨死在养心殿中的温焯一般一心为民的可是屈指可数,大多数的臣子皆是以自身利益为重,将荣华富贵看得比身家性命还要重要。
如此一来,即便他是以丞相的身份去向这群人征款,恐怕也是困难重重,但若是让祈高本出面,这效果却是不一样了。
东厂虽然残忍无比,但也恰恰是其除了皇帝之外不将任何人放入眼中的权利,才能够对那些贪生怕死的朝臣产生作用。
笑了笑,祈高本自怀中掏出了块玉佩,丢到了韦黎的怀中,“东厂大门,随时为丞相大开,丞相有任何需要,只需持着这块玉牌前来东厂,杂家定当全力协助丞相。”
怀中的玉牌,如是一块烫手山芋,若是不接,无疑便是在明面上得罪了祈高本,若是接,便是在向所有人严明,他韦黎也站到了阉党的背后。
只犹豫了片刻,韦黎便将玉佩收入了袖中,笑道:“如此便多谢九千岁好意了,老臣择日定当登门拜访。”
看着韦黎的背影消失在眼帘,旁处的吴皓才小声提醒:“九千岁,这韦黎可是只成了精的老狐狸,九千岁若是将他拉入咱们的阵营,很可能会被其倒打一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