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太听了沈氏奉承的话,喜笑颜开道:“你这猴儿,尽说好话,哄老婆子我开心。你们沈家诗礼传家,都是读书之人,哪像咱们家似的,见了书个个喊头疼,这些年,统共就出了二老爷这么个读书人,如今就指着下一辈了。”
沈氏笑道:“瞧老太太说的,咱们家的孩子,个个都是好的,三弟弟的书,读得就极好。今儿个三小姐,争巧还拿了个第一呢。都是老太太调教得好。”
老太太一听,眯眯笑道:“珊儿,可有此事?”
蒋欣珊报羞道:“祖母,孙女的女红哪里拿得出手?侥幸而已。”
老太太夸道:“好,这才是大家小姐该有的气度。珊儿今儿玩得可尽兴?”
蒋欣珊嗔笑道:“自是尽兴。”
只听那陈氏乐道:“老太太,今儿还有件趣事说给您听。”
老太太道:“噢,什么趣事?快快说来,也让我这个老婆子开心开心。”
陈氏眉飞色舞道:“老太太,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到咱们府里来的力哥儿,就是站在沈老太爷身后的那个,还给您请过安呢。”
老太太回忆道:“是个出类拔萃的。”
陈氏道:“老太太,力哥儿的父亲前些日子升任都察院左副都御使,今儿那些太太们恁是怂恿着亲家母,特特让亲家母把他叫到跟前来相看呢。老太太,您是没看到,直愣愣地盯着人家哥儿看,眼睛都不带眨地,就像恶狼见了肥羊似的,都想抢着来当女婿呢。你说可笑不可笑?”
老太太听罢,哈哈大笑:“人道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如今怎地反过来了?”
陈氏笑道:“可不是吗,小姐们谁不是捂着帕子。背地里偷偷打量。倒是那力哥儿,面无异色,处之泰然,真真是少年才俊。”
蒋欣珊突然出声道:“那些个庸脂俗粉。沈大哥岂能入眼?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众人未料到三小姐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个个面面相觑,原本热热闹闹的场面一下子冷清下来。
老太太轻轻扫了蒋欣珊一眼,清咳一声道:“大奶奶,力哥儿看着也不小了,怎么迟迟还未说亲?”
沈英苦笑道:“老太太,这可不是我能过问的事。实话跟您说吧,我这堂弟,文不成,武不就的。也就生了一副好相貌。少言寡语不说,脾气也不好,在府里,也就老太爷管得住。今儿个不过是借了我那大伯的势。他的婚事,府里哪个敢做主?便是我大伯。大伯母,也得等着老太爷发话。”
老太太笑道:“我看那孩子倒是个好的,端看沈老太爷的眼光,哪会有差?”
沈英故作愁态道:“哎,这一老一少啊,可不就是我们沈府里的两个祖宗吗?”
老太太眼角看向顾氏母女,见这两人端着茶盏含笑不语。心下便有些不舒服。
“行了,你们也累了一天了,都回吧,珊儿,你过来,扶祖母进屋”
众人见老太太如此行事。心下明了,起身告退,纷纷散去
……
蒋欣珊扶着老太太进了里屋,掩上门,偷偷打量祖母神色。暗自咬了咬牙,跪倒在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也不理她,在床沿上坐定,冷冷看着地上的人,道:“说罢,跪祖母什么事?”
蒋欣珊道:“祖母,孙女看上了沈大哥,请祖母成全。”
周老太太恍若未闻,怔怔发呆,此情此景,是何等的熟悉。
当年,她也是跪在父亲面前,说着相同的话语。那个眉宇间带着疏朗的男子,让她观喜到不能自持,魂牵梦引,缭绕于心。她的父亲,也冷冷的看了她半天,只说了句:他非是你良人。
老太太想到已逝的双亲,泪下沾襟。
蒋欣珊大惊失色,扑倒在老太太膝上,泣道:“祖母,您这是怎么了?都是我的错,您别生气。”
老太太醒过神来,擦了擦眼泪,哀道:“珊儿,你实话跟祖母说,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念头?”
蒋欣珊泣道:“那天他来咱们家,孙女就留意了。”
“他哪一点入了你的眼?”
蒋欣珊泪中带羞,羞中带娇,红着脸道:“老太太,孙女觉着他……很好!”
老太太叹道:“你想祖母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