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鱼篓,沿溪边向下走了百步,一湾石子遍布的浅滩处,三五个虾篓布置在水中。
或许是大青耗尽了他今日的好运,虾篓子皆是空荡荡,唯有一个倒出了条幼小的泥鳅。在掌中蹦哒两下,一跃后跳回渗透石缝的水中。
任由对方逃离,他拿着虾篓在溪水涮了两下,然后拾拿好各式物件。
雨有些大了,山间路滑,若是涨了山水可不妙。不宜久待。
……
八月中,雨水多了些。
自野钓归来,一连四日,三天都在飘雨,虽说下得不大,更不汹急,可头顶一直阴沉沉始终不那么令人爽快。
又是一日雨落,山林飘荡水雾,浓浓一层勾芡在碧绿衣裳上,仿佛夹裹着绸带飘纱,仙气袅袅。
青台山上,除了宅居在此的陈大观主外几乎数月不见一人。
偏偏今日,阴云刚刚散去,云销雨霁不到两个时辰,磕磕绊绊的呼喊就从院外山头传了进来,入到正捧着竹片琢磨怎么篆刻才更好看的陈屿耳中。
有些耳熟。
他循声望去,一道人影蹑手蹑脚踱步在院门前,不敢进入。
粗眉中年立在门口,喊了一声后时不时探头往里望。却始终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只模糊瞅到一高一矮两棵树。
视线在梨树上稍作停留,中年汉子瞄了几眼,这果子颜色很正啊。
“这位居士是……”
不多时,陈屿到了面前,觉得对方似乎有些眼熟。
随后从汉子身后走出一妇人,粗布衣服,头上用细绳将头发盘束,散落的丝缕搭在额头,沾染汗珠。
眉眼朴实,面色红润康健。
“道长,您可算出来了。”中年汉子见了人,连忙上前,这临近一开口,让陈屿想起了对方的来历
面对迎面而来的恭敬和激动,他摆手笑而不语,看向旁侧的妇人,心里已经清楚了其身份。
“近日腹部可还胀痛?”
“没了没了,早好了嘞。这不想着大娃请了道君下凡,总得回敬些什么。”
当初在中年汉子刘大口中肚大如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阿姊,此刻安好地站在他身旁,嘴里的话像倒豆子一样一骨碌全抖搂出来,止都止不住。
“还得谢过道长,若非道长请了神君圣人的法旨,这病啊可没那么好走!”
“哈哈哈,哪里的话,这病能根除治愈可与贫道无关。要谢啊,就多谢谢那位尤可为尤神医吧。”
陈屿确实不觉得对方能痊愈有自己出力,那时候的确下了山,但莫说他根本来不及出手,便是出了手,这病能否治下都还得报以怀疑。
如今看得书多了,回味的多了,对观中带回的那些医书理解要深刻许多。也愈发知道当初自己所抱有的想法多少有些可笑。
生老病死,他何德何能仅凭囹圄吞枣似的瞧看两本书册就敢拿定。
而且现在来看,变异桃花能否有用也是个未知数。治愈内伤可以,然而腑脏病变可不单单是损伤那么简单。
除非他能神乎其技地在对方肚子里将病变部位切除,然后再靠桃花恢复——假若伤口不大的话。
另一边,看着道长不说话,妇人拉了拉刘大胳膊,憨厚汉子这才好似反应了过来,赶忙转身将一蓝色包袱带到眼前。
妇人又说道:“可不敢嫌弃道君,神医开药治病确实厉害,但谁又能说这里面没有道君下凡的本事在?”
“……”
陈屿揉了揉额角,一时间竟有些跟不上对方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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