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连小声道:“咱们不回家了?”
“回什么回!本公心好,给他们腾位置!”
巷子口的马车来去匆匆。
张桃灼毫无察觉,拿着粮食单子,她郑重地行了一礼:“冯庄主大义!”
今日,冯适是来送粮食的单子的,他在京城又寻到了几位故交,皆是忠义之士,愿意低价卖粮,并且长期给边境供给粮食。
唯一的要求只是求得汪值庇护,让自己手下的生意不要被人层层盘剥即可。
这种事情就是不交易,汪值也会管的!
而且,今年入冬粮食就能送到!
她满心欢喜,笑意染上了眼角眉梢。
冯适有些感慨。
二人相识已久,也见过她欢喜的模样,可是从来没见她这样快活的样子。
他不由问道:“张姑娘为了汪公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也不能这样说吧!”
张桃灼的回答让冯适很讶异。
“嗯……该怎么说呢?”
张桃灼想了想解释道:“做这些事,不仅仅只是为了他,从某些方面讲我们是志同道合的人,若他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不会喜欢他的。更何况,如果不是他,我肯定还抱着之前那样的想法。”
“死后的洪水滔天与我无干?”
“是啊!”张桃灼也不否认,“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一股力量,让我自觉之前的自己很懦弱。明明他的处境才是比谁都差,明明他才是那个最容易逃避现实的人。他完全可以像梁芳一样利用皇上对他的宠信去敛财揽权,可是他却选了一条最难的路。”
整顿吏治……对外征战……这是孤臣。
一旦倒台就没有退路。
更何况汪值是宦官,没有后人为他正名,只要他倒台,他在史书上的名声就会被那些“胜利者”随意书写……
其他的,她做不到,但是至少活着的每一日她都想陪着他,和他一起去面对,哪怕头顶滂沱大雨,身处是无底之涧。
她脚下的土地就是大明,这里是她的家。
月光柔和了夜色,蝉断断续续地鸣叫着。十四,还差一点点,月亮才会圆满。
“唉……”
张桃灼打了一个哈欠,给出炉的月饼喷上了水,这样回油快些,吃起来才松软。
“不是说今天就能回来吗?吴大哥不会骗我吧?”
“张大夫!”孙连的到来打消了她的疑问。
“汪公呢?”
孙连急得直跺脚:“汪公老早就回来了,在门口瞧见您和冯公子说话就跑去喝酒,喝醉了我才敢把他拖回来的。”
“他还知道吃醋?”
张桃灼嘴上阴阳怪气,手上却已经开始忙活着给他熬醒酒汤了。
“您别生气,这次去辽东汪公嘴上不说,心里可挂念着您呢!他没事就把那个护心镜拿出来摸。”
花纹都快摸没了!
“咳咳。”张桃灼压住上扬的嘴角,“谁稀罕!他不是乐意这样吗?”
故意隐瞒自己的行程,不就是想和她拉开距离让她伤心!
孙连点头:“汪公这次确实做得不对!也就是您大度,不和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