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世民升为中书令。
一晃到了五月,太子妃喜得麟儿,东宫上下一片欢庆,圣上也是龙颜大悦,一个月之后,东宫大摆宴席,庆祝嫡子的满月。
世民和阿璃拿着手中的请柬犯了难,明日的满月宴,到底去还是不去?
“要不我一个人去吧,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现在两家关系僵硬,虽然世民也不想去,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心想,阿璃就不要去受这个罪了。
“不,一起去吧。“阿璃道:“明日圣上也会去,这么多人观望着呢,更何况迟早要面对的。”她知道,圣上一定在等着看她的态度。
第二天,他们到的时候,东宫已是满朋高座,觥筹交错,太子妃抱着婴儿,太子站在她身旁,两人满面春风,被一大群人围着,恭贺与欢笑声不绝于耳。
世民与阿璃随着人群向他们走去,待到了跟前,世民将阿璃护在身后,笑吟吟拱手道:“大哥,大嫂,恭喜。”
“谢谢。”建成微笑着回礼,郑氏却顿时沉了脸。
气氛稍稍有点凝滞,立刻有善解人意者逗弄着婴儿高声笑道:“瞧瞧这张小脸,可真是与殿下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别说,还真是吔。”立刻有人附和。
“瞧这双丹凤眼,乌溜溜的透亮,像。。。。。。”他一时失了口,这双眼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
“既像殿下,也像太子妃,真是集合了两人的优点啊。”旁边有人打圆场道。
世民侧头悄悄往阿璃望去,她生的正是一双丹凤眼,而阿璃正越过他的肩头望向婴儿,婴儿面目清秀,生了一双与自己一样的丹凤眼,她一怔,这孩子不是太子妃的。
好巧不巧,一旁元吉的妻子齐王妃杨氏突然玩笑似的道:“二嫂倒是正好长了一双这样的丹凤眼呢。”对于当年打败自己的这个假想情敌,这么多年来她总是格外的上心。这两三年来齐王越发的长进了,渐渐有了稳步上升之势,倒是秦王已不复当年荣耀,与太子的隔阂日亦深重,渐渐有了式微之象,她正好想起了元吉说的太子与秦王妃有染的言辞,一时便口无遮拦起来。
她此话一出,“唰”的一下,阿璃只觉所有的目光都射向了她,有人暗自比对,有人等着看笑话。她正无措间,世民好整以暇指着对面的明嘉公主笑道:“六妹也生了一双丹凤眼,倒是与我这侄子有几分像。”
“哎呀,正是,原来是侄儿肖姑。”立刻有人附和。像姑姑是好事,要是像弟媳,那可遭了。
明嘉也不失时机的俯身抚弄着婴儿的小脸,笑吟吟的道:“这么看来,咱丹凤眼就是好看,有灵气。”
这时,孩子突然连连打了两三个喷嚏,太子妃连忙命人将孩子抱进屋去,怕他受了凉。
众人这才发现,婴儿现在居然还穿着夹绵的衣服,这可是炎热的六月天了啊,看来这孩子的身子骨不是一般的弱啊。
太子妃似是知道了大家的心思,叹了口气,向众人解释道:“这孩子在母体里受了惊,生下来有点气血不足,太医们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前几日,请了个高深老道来看了下,说是小儿体内蕴藏着一股中阴之气,而这宫中王气太盛,阳盛阴虚极不利于他生长,所以建议我们远离皇宫,找个道观好生养着。”
“啊,原来如此。”大家都知道太子妃失去嫡长子疯魔了一阵,如今好不容易又有了嫡子也是种慰藉,可没想到孩子又是这种境地,此时纷纷表示起同情并理解,“这是哪位大师所言啊?”
“决定好要去哪座道观了吗?”
“这要去多久?”
建成摆摆手,耐心道:“承蒙各位关心,这正是隐居在京城的寂丘大师所言,从明日开始,大师将亲自抚养教导我儿,除每月的初一、十五、父母生辰和过年三天可回东宫外,其余时间都将寄养在道观直至他满十岁为止。”
大家都用探寻的目光望向他们夫妻二人,郑氏不失时机的笑着点点头,以示对太子的肯定。她早已向太子妥协,接受了他的提议,她需要这个嫡子,从来子以母贵,而母也以子贵,膝下无子,这太子妃的位子只怕坐不长,而她需要这个太子妃的虚名和实实在在的权益好将来为亲儿报仇。而太子也同样需要这个嫡子来稳固他太子的地位,好叫父亲不再因为他没有嫡子的缘故而左右摇摆,另外他也要给苾月一个交待。
“寂丘?”阿璃与世民对望一眼,均是心下一惊,看来,这孩子八成是苾月的了。阿璃一直疑惑太子妃怎么会突然怀孕,按照她与太子长期井水不犯河水的冰冷关系根本不可能啊,原来是狸猫换太子。算算日子,她自己、苾月、太子妃三人的受孕时间大致都是去年七月左右,自己的孩子胎死腹中,苾月的孩子拱手送人,而没有怀孕的太子妃却喜得贵子,真是天意弄人。
“圣上驾到!”内侍尖尖的嗓音高声响起,一时大家的重心又转到了圣上那边。
吃罢饭,世民与阿璃漫步回府,途中,世民忍不住道:“长孙苾月这是打算将自己的孩子送人也要为他谋一个太子嫡子的身份了吗?”
“看来是的。”阿璃低着头,郁郁道:“她有十年与儿子相处,怎么也不亏,恐怕这是她蓄谋已久。”
“可怜的太子妃。”世民冷笑道:“要将仇人的儿子寄在自己名下并亲自抚养成人,你说她哪天要知道真相了,会不会把这个孩子掐死?”
“可能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了,即算我们现在告诉她真相,她也不会相信。”阿璃叹了口气:“不知道也好,至少这样还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