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此后有第二个人进了国子监,想来皇甫弘净与此人相识,昏沉间只顾着呼救,但此人彻底杀死了他。&rdo;他看向兴怀的手,&ldo;我未在现场找到皇甫弘净衣上的腰带,猜是公子以此勒死了他,然后……&rdo;
兴怀静默听着,甚至还点了点头。
&ldo;我猜你拔走了原本刺在他腹部上的刀,用了他自己那把御赐的,在那个创口上反复再刺,最后将那段腰带塞入其中,再将刀重新刺入。&rdo;他缓缓说着,&ldo;我想,原先的行凶之器,是属于六殿下的。&rdo;
&ldo;但能这样做的,人人皆可,不独为我所动手。&rdo;兴怀轻笑,不回应他的猜想。
&ldo;只有公子的手,才能勒出那样的痕迹。&rdo;
萧然抬起自己的左手看着他,而兴怀看的是自己的右手。
&ldo;赵公子,你在指点易持字体时,从来不动笔,只是口耳相传。你在武场从不挽弓,你在国子监为易持磨墨,用的一直是左手。&rdo;
萧然逼近他:&ldo;你不是天生惯用左手,但你的右手用不了。皇甫弘净脖子上的勒痕,只有你这样特殊的用手才会形成。你成为易持侍读的时间并不长,可六殿下与你的关系非同一般,想必是公子曾担任过其他皇子的侍读,才能与他常打交道。而我印象不深的皇子侍读只有两位,一是三皇子,&rdo;他声音微冷,&ldo;二是皇甫弘净。&rdo;
兴怀的脸隐在阳光照不到的阴翳里,半晌,其苍白的脸上浮现怨毒与憎恨交织的怪异笑容。
&ldo;世子,你当真想知道……其中的细枝末节?容我先声,&rdo;他低低笑着,&ldo;六殿下也在其中。&rdo;
萧然毫不犹豫地点头,他本就想知道皇甫六的事。
&ldo;好。&rdo;兴怀请他落座,&ldo;容我先问一个问题,世子对三皇子皇甫飞集的印象,是怎样的?&rdo;
&ldo;毒辣狡诈,野心勃勃。&rdo;
&ldo;那是如今的皇甫飞集,我问的是,当初还在宫中,尚未加冠入朝的三皇子。&rdo;
兴怀观察着他的表情,他在试探他。
萧然想,未加冠,那就是两年前,或者说是在他坠马之事前,可那四年里,他想不出有什么不妥。
&ldo;我与他几无交集。六殿下告诫过我,因此我从不主动接近他,他也不曾来打扰。&rdo;
兴怀楞了片刻,失声苦笑:&ldo;六殿下……&rdo;他整理了一些词汇,语气有些森然:&ldo;那么让我来告诉世子,未加冠之前的皇甫飞集,是为宫中第一妖魔,荒淫,卑劣,藐视纲常,以羞辱他人为趣,以……&rdo;他的手抓紧椅子边缘,试图令接下来的话不要显得太过耻辱:&ldo;以□□他人,施加暴行为乐。&rdo;
萧然眉一跳。
&ldo;我和皇甫弘净同年所生,自五岁便成为他的侍读,我挂念过他,相信过他,但这个我所深信不疑、几欲成为我信仰的人……&rdo;
却在他三哥的一句暗示下,毫不犹豫地、毫无留情地将他送到那个恶魔取乐的密室里。
&ldo;世子,你尝过那种滋味么?你奉他如神明,他视你为粪土,只要能使他有利一毫,不管要你忍受何等酷刑,他都会乐意至极地将你推进去!看着你百蚁噬身、皮开肉绽,还能拍掌称庆!&rdo;
他的牙齿咯咯地战栗,双眼早已赤红:&ldo;奇耻大辱至此……我却仍……却仍努力地……试着再去相信他。我自欺欺人地以为,是皇甫飞集逼迫的他,等到那人腻了,七皇子仍是那个七殿下,赵兴怀仍是那个侍读……&rdo;
&ldo;可我从没想过,皇甫弘净会成为另一个皇甫飞集!&rdo;
被他人折磨,迫于权势,不得不咬碎牙吞血泪忍受。可当折磨的变成那个自己满心信任与敬慕的人,还要叫他如何强忍?
他粗鲁地捋起右袖,将右臂上可怖的伤痕暴露于日光下:&ldo;我废了自己执笔的右手,向他陈述我失去侍读资格的事实,才凭此逃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