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问题,他没有回答她,可她知道答案,一个让她不太舒服的答案。
但没关系,她会认真长大,等长大了,再问他一次就好了。
“视频里这个人,是裴渡吧?”
刚放学,书包都没收拾好,梁吉葵一只手机被递到自己面前。
目光看向视频里的熟悉面孔,她瞪大眼,瞳孔猛地瑟缩:“这是什么?”
丁斯时面色凝重,把手机直接塞给她:“你自己看吧,这事儿有些难说。”
视频里的主人公有两个人,一个是裴渡,另一个只能看见背影,瞧不见正脸,可从他的语气和用词遣句来听,这是个极其憎恶裴渡的人。
“你怎么有脸活着的呢?”
“你生下来就是方人的,克死自己亲外公不说,连亲爸、亲爷爷都不放过,他们好心收留你,结果呢,他们死了!就因为你这个扫把星带来的厄运!”
“你妈当初幸亏没要你,要了你,也得死!你就是个不配有人要的野种!你个私生子,活着就是错误!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十四岁的梁吉葵听过无数骂人的话,可她始终认为,再多的贬低嘲讽,都抵不过一个“死”字恶毒。
这个字就像诅咒一样。
可现在就有这么一个人,将铺天盖地的恶意倾倒在他身上,巴不得他为这个诅咒献身,巴不得看他倒在血泊里,再也站不起来。
后面的部分梁吉葵已经不想看了,她咬紧后槽牙,甚至都没问这个人是谁,提起书包就朝校门口冲去。
她掏出手机,开始拨通裴渡的号码。
等待接通的嘟嘟声连着响了几十秒都没人应,最后自动结束。
梁吉葵不信邪,又打了第二次,乃至第三次。
终于,在第四次刚响了两声,终于有了回应。
少年的声音低沉喑哑,完全不像他:“小葵,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早点休息。”
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梁吉葵的眼前猛地浮现他第一天来梁家的时候。
苍白无力的面容,连唇色都寥寥无几,可即便是那样,他的眉眼也若青松长柏,不曾有半点浮夸谄媚。
在那天之前,他是不是也曾被骂了无数遍那个字眼。
不知怎的,她的鼻子涌上一股酸涩,强忍哭意:“哥哥,我去找你好不好?”
电话那边安静了两秒,似是知道就算拒绝她也会纠缠,就干脆缴械投降了:“我在青云公墓,你确定要来吗?”
青云公墓。
这四个字蹦进脑袋里,梁吉葵的心情更乱了。
她知道那个地方,因为她的妈妈也葬在那里。
坐了半个多小时的出租车,总算抵达了目的地。
甩上车门下来,梁吉葵发现居然下雨了。
一时间也顾不上别的,只从墓园大铁门外的小卖铺里买了两把雨伞,就急匆匆地跑进去。
生怕再晚两步,里面的人会突然消失不见。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裴渡外公的照片。
黑白照片里,小老头笑得和蔼可亲,嘴巴一咧还露出两个小酒窝,一看就知道这个面善的老顽童。
雨越下越大,从缥缈的雨丝变得能在地上砸出水花,等她找到裴渡时,后者果然浑身湿透。
黑伞唰得一下打开,伞面被罩到了他头顶,夏季的雨潮气重,连带着女孩的声音都变得虚弱黏稠。
“哥哥,先去躲雨吧?”
裴渡终于抬起头,对上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