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灯仔细看了他两眼,&ldo;当初不相熟的时候你就说我们有婚约,这样叫我怎么敬爱得起来?国师和你不同,他一直端着,到后来就算他的所作所为再离奇,我也还是把他当神仙一样供在心里。&rdo;所以说人不能走错半步,一时的兴起很可能让你后悔莫及。放舟气恼地抱起胸,&ldo;这么说来神仙要好好保护着,杀人的事就应该让我这不怎么重要的人去办么?&rdo;&ldo;是你自己说要帮我的。&rdo;莲灯一本正经道,看着他气苦的脸,终于憋不住咧嘴笑起来,&ldo;我是同你开玩笑的,杀人的买卖怎么能叫别人相帮?我自己知道厉害,不会急于求成坑害任何人的。&rdo;这么一说他心里才好过了些,笑道:&ldo;小小年纪心眼倒不少,我是心疼你,不想看着你再去冒险。不管我们有没有婚约,你叫我一声阿兄,我拿你当妹妹一样看待,为你做些什么也是心甘情愿的。&rdo;他说着顿住了,犹豫着问她,&ldo;你同我说实话,你和国师究竟是怎么回事?&rdo;莲灯脑子里茫茫然,&ldo;我和国师能有什么事?&rdo;这个问题反问起来就难以回答了,他只得道:&ldo;我没有别的劝告,单提醒你一点,国师不能成婚。修道之人破了色戒,后果不堪设想。国师上了岁数,如果某天因你突然衰老,你要如何自处?&rdo;莲灯被他说得骇然,想想国师现在风度翩翩的样子,再想想他满脸褶子拄着拐杖的样子……她狠狠打了个寒颤。不过破色戒又是什么?是不是不能有任何亲密的举动?如果仅是这样倒也不要紧,就像养花,不能看它漂亮就摘下来又亲又揉。国师和花儿一样娇柔,什么都不用负担,只要天天用他的美貌照耀她就可以了。她稍稍挪动了下,&ldo;那么不碰他呢?他是不是会长生不老?&rdo;放舟耸肩道:&ldo;毕竟不是神仙,人的寿命终归有限。到了寿终正寝那天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目前谁也说不准。&rdo;&ldo;那……&rdo;她谨慎地问,&ldo;国师闭关最长一次有多久,阿兄还记得么?&rdo;放舟细数了下,&ldo;好像是三年。&rdo;既然如此,再闭上三年应该也没有关系吧!莲灯忽然觉得很高兴,掖着被子思量,时局不利,先回敦煌避过风头,也是个很可取的办法。作者有话要说:1尚主:尚公主,娶了公主当驸马的意思。☆、放舟未逗留太久,这两天的事积攒在一起令人不堪重负,她又受了伤,还需安心静养。临走时嘱咐她几句,便反手掩上门出去了。莲灯乏累得厉害,迷迷糊糊睡着了,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又回到那个熟悉的院子,庭院里糙木茂盛,但出奇的寂静。她踩着落英走到房舍前,屋门半掩着,檐下的木地板上放着一套白釉红梅茶瓯,长柄的木勺搁在壶里,手把上挂着长长的穗子,被风一吹悠悠荡漾。似乎是没人居住,又无处不透显着别致,地方不甚大,但极具人情味……她想她也许住过这里,总觉得很熟悉,在记忆的深处,只是因为以前的一切回忆起来依旧朦朦胧胧,就像精瓷上落了灰,只看出个大致的型,看不清纹路一样。她仰起头张望,屋顶的黑瓦衬着蓝天,瓦当上的六瓣莲花清晰可见。又站一阵,没有上次摘葡萄的婢女,也没有款款而飞的蝴蝶。她对这里很好奇,视线落在拉门上。所谓的门,其实并不设防,没有锁搭和门闩,就像进深阔大的殿宇里用来隔断的屏风,纵横几道木棂交织,桃花纸外糊着一层绡纱,只防君子,不妨小人。所以这里应当住着个与红尘没有来往的人,生活简单,心如止水。她提裙上前……奇怪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换了衣裳,低头看,碧绿的襦裙上系着朱红的丝绦,她的手又变成那双ròuròu的小手,摸了摸发髻还是垂髫,所以应当还是十来岁模样吧!再要往前,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一个穿着隐花裙的美妇立在那里,她有明亮的眼睛,克己的笑容。她冲口叫了声阿娘,忽然觉得不大对劲,却听她应了声,招手示意她过去。&ldo;明日我们再去试试。&rdo;被她称作阿娘的女人笑道,笑容里满含了希望,&ldo;我托人打听到了,他明早回城,无论如何这次要和他好好谈谈,我是不要紧的,重要的是你。&rdo;她轻轻抚摸她的脸,&ldo;你同我在一起会毁了一辈子的,回他身边去。你已经不小了,听阿娘的话,同他们和睦相处,将来许个好人家,过安稳无忧的日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