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俩又说了几句,文乐知困了,文初静便让他躺下睡,自己回公司去。出了门,文初静穿过守在外面的两个保镖,跟立刻迎上来的助理说“走吧”,便朝电梯走去。程泊寒站在电梯门一侧的窗口抽烟,看到文初静走过来,淡淡点点头。文初静面色不虞,但也没再发火,甩甩头发,噔噔噔进了电梯,看都没看程泊寒一眼。其实文乐知救出来当天,她在医院里就和程泊寒吵了一架。具体内容无非就是弟弟受了程家的累,才被谢扬绑架。可这场恩怨的因果太多,一环连着一环扣下来,已经很难分得清谁对谁错,到了这时候再追究是谁的责任毫无意义。人总是习惯性站在自己角度考虑问题的。事后冷静了些,她承认自己有些情绪化,就算没有程泊寒,文乐知真进了谢家,想必也是一趟浑水。他们吵架倒不是因为文初静的指责,这些程泊寒都受了,他看起来比谁都痛苦,把这场灾难早就算到自己头上,恨不能把伤害文乐知的人挫骨扬灰。真正让他们吵起来的是文初静带了自家保镖来,表示不信任程泊寒,要亲自看着文乐知。那时候文乐知已经挂了点滴在昏睡,程泊寒站在病房外毫不退让。“从现在开始,我不会让他离开我视线一步,无关的人不能靠近他。”程泊寒说,“你的人也不行。”这家私立医院环境不错,私密性很好,没有闲杂人员出入,再加上从门口到楼梯口里里外外守着好几层保镖,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即便如此,程泊寒也谢绝了很多探病的人,比如文初静能进来,但她的助理是只能等在门外的。文初静对这种霸道的做法早就看不惯,看见程泊寒就气不顺。“我现在知道乐知和你在一起过得什么日子了,”文初静看着不冷静的程泊寒,很容易就能想象出他是怎么在生活中控制文乐知的,“和你在一起,真是让人窒息。”这句话让程泊寒脸色变了几变。“你看,你打着为了乐知好的幌子,实则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乐知不是你的所有品,他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和喜怒哀乐,也有自己的生活圈子,你这样对他,和不尊重他忽视他有什么区别?”文初静冷笑一声,给他们的婚姻下了不留情面的定论,“他离开你是对的。”程泊寒脸色冷得能结出冰碴来,头一次无力反驳。几天之后,文乐知情况稳定下来。他没那么恐慌了,也不再半夜惊醒,医护人员都很照顾他,他总是轻声说谢谢,也会回应别人的善意。后面几天,见他问题不大,文初静便不怎么来了。主要是来了,一看到程泊寒就忍不住要吵架,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程泊寒仍然寸步不离守着他,在隔壁开了一间病房用作办公。不过他不常过去,每天守在病房里,只有文乐知睡着了,他怕打扰文乐知休息,又有工作必须要处理的时候才过去。工作的事一般都是电话和电子邮件解决,只有很重要的情况下,路津会过来当面汇报。就三两句话的事,程泊寒没离开病房,和路津交代了几句,也没避着文乐知。说完了,程泊寒示意路津可以走了,但向来稳妥的人却装没看见,反而走到床边和文乐知聊了几句:“今天去疗养院了,老爷子说想您,又看院子里的扶郎开得好,亲自动手摘的。”说罢看了一眼一进门就被他插进花瓶的那几株红艳张扬的扶郎,文乐知顺着路津眼神也看了过去,知道他有别的意思,便顺着他的话说:“外公身体好些了吗?”说到程秉烛,路津顿了顿,说:“放心吧,现在已经过了气头了,他说只要你好好的就行。”刚入院时,程秉烛坐着轮椅来过一趟,看文乐知遭了罪,心疼又生气。他身体老化了,不代表气势和手段也跟着衰弱。当即便给几个老家伙打了电话,这下不但谢家,连那些个沾亲带故的人怕也要跟着遭殃。文乐知有些担心,跟路津说:“你和外公说,等我出院了去看他。”“嗯……”路津沉吟着说,“不急。”“出了什么事吗?”文乐知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好又问。“没大事。”程泊寒插话进来,看了路津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文乐知抿抿唇,看看路津,又看看程泊寒,“外公有事要跟我说是吗?”程泊寒叹口气,跟路津说:“你先走吧,和外公说,我会处理好的。”路津这才点点头,很快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程泊寒倒了一杯热蜂蜜水,又加了一片鲜柠檬,拿吸管搅了搅,凑到文乐知嘴边喂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