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当时酒喝多了,没看清。”顾曲看了我一眼,敷衍道。
“是凶灵,对吗?”少主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我……”顾曲知道再瞒不下去,只好无奈道,“我原以为还可以再多支撑些时日,可是我没想到还是有人抢先了一步。”
“他们是冲着封灵簿来的,”少主道,“破除封印不过了为了混淆视线罢了。”
“放心,有我在。再说了,如此一来,有些事,反倒可以水到渠成,倒也不完全算是坏事。”顾曲拍了拍了他的肩,以示安慰。
我在一旁听得清楚,看见他两人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夜里的时候,我照常对坐在少主的桌案前,虽然少主手里也捧着书,但双目时不时地越过窗格飘向远方,心不在焉。
我放下手中的书卷,佯装什么也不知道,问道,“少主,夜深了,早点歇息吧,我去给您铺床。”
少主微微颔首,合起书卷,叹了一口气,面向我道,“今天陆先生都跟你说了。”
“少主,您都知道了。”我低下头,轻轻地回了一句,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一定觉得,我是个很没用的人吧,连自己的母亲都保护不了,五百年来,我连见她一面都不敢奢望。”
先前我对陆先生的话半信半疑,而眼下少主这么说,我又重新记起白日里的那段话,心中一酸,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道,“少主,您千万不要这么想,在珺扇眼里,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好?”少主目光转想我,试图揣测这个字里其中的深意,却还是作了罢,冷冷道,“我记得你说过,最喜欢江南,多年前我曾在扬州买下一座院子,等过段日子,我遣人送你过去吧,江南宁静,也适合顾曲疗伤。”
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想着少主之所以会这么说,定是白日里听见了顾曲对我的承诺,以为我俩情投意合。我连忙摇头,断然拒绝道,“少主,我说过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潋月阁,离开您。还请少主不要赶我走……”
“你别多想,等一切都尘埃落定,我自会去扬州同你们汇合。既然陆先生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了,那你就该明白,自己做错的事,岂有让别人来承担的道理?”少主语气虽淡,却不失柔和。
夜风穿过窗格吹了进来,少主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的容貌在我的眼眶里逐渐变得迷糊,我哽咽道,“少主,错又不在你,为什么旁人的过错,却要您来承担?无论如何,我不走!”
我突然想起先前幽兰镇上遇到的那个道士,我清楚地记得,他说只有我能救少主,尽管当时因为顾曲的出现,我并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办法可以救少主。但我想着,能在为少主做些什么,哪怕就一丁点儿,便也觉得心安。
少主见我执意如此,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选择了沉默。
等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睡在一张陌生的床榻上,身上盖着的是少主的衣袍。
我朝四处张望,这才发现自己正在一艘船上。我撩开窗子朝外头看,天下小雨,江面上雾蒙蒙一片,我起来下榻,走出船舱。
开船的是位老者,白发苍苍,他见我出来,恭敬道,“姑娘,你醒了?”
“这位老先生,我们这是在哪?”我大半猜中了是少主的安排,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温和的他,有些时候做事比我想象地冷酷无情。
“姑娘,少主吩咐了,要我沿水路送你到扬州去安置下来。”老者面容慈祥道。
“烦请老先生原路返回,我要回潋月阁。”我恳求道。
“少主吩咐了,一定要将姑娘你平安送到扬州,他说了,等过阵子,他就会过来看你的。”老者道。
“老先生,您若是不答应,我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我在甲板上四处寻找着船桨的影子,可以找遍了整艘船,我都没有找到。
江面雾霭沉沉,江水寒气逼人,我心急只想快些回潋月阁当面问清楚,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将我送去扬州?
想到这儿,我往船头急走几步,朝江水里扑了下去。谁知我身子刚刚侧到一半,那船头像是有道屏障一般,结结实实将我甩回了船舱。
少主在船的四周布下了结界,我几乎要急出泪来,瘫坐在地上,想着他为什么处心积虑一定要将我送出潋月阁。
我正想着,外头突然有人说话,再抬头时,却发现顾曲躬着身子走了进来,他见我哭得惨不忍睹,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扇子,哭什么,又不是要把你嫁到扬州去!”
“顾曲,你来得正好,你快带我回去,我要见少主,那天幽兰镇的道士他一定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的。”我抓住他的衣袖,拼命解释道,“你说,会不会,少主他丢失的那一般元灵会不会就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