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早,明远伯府遇到了件稀奇的事情。
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地驶入京中,直奔明远伯府而来。头一辆在伯府大门口停下了,最后一辆还没拐过弯儿来。这样大的声势着实引人注目,好些人在街口巷尾探头探脑,驻足议论,不知那么多的车子来这里是做甚么。
砰砰砰的重重敲门声响起,门房的人被惊到。稍稍打开偏门一看,竟是八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同样的短衫打扮,肌肉结实有力,显然是会武的。
门房心中一凛,不敢将门开大,只隔着门缝儿问外头人是做甚么来的。
那八个壮汉显然没料到竟是开了偏门。面面相觑后,就朝了这边答话。声音不大不小,并无半分的怠慢和冲撞。
伯府的家丁们这才稍稍放了心。
两边儿的人正说着话,有一个唇边蓄了胡须打扮儒雅的青衫中年男子踱步到了大门前。
他的目光在紧闭的大门上溜了一圈,唇边带了几分笑意。抬眼看看伯府匾额,举步上了台阶,继续前行。
壮汉分立两侧,将道路让了出来。
中年男子立在大门前,转向偏门的门缝儿处笑问门房:“敢问可是明远伯秦家?”
这话之前的壮汉们已经问过一遍,且匾额上明晃晃地也写得明白。门房的人觉得这人怪异,怎地老爱重复。但伯爷吩咐过,对待客人要有礼。于是好生说道:“正是。”
男子看看他们,见他们并未露出半分不耐来,面上的笑意就深了许多。双手朝旁一伸,有壮汉从怀里掏出封拜帖,捧到了他摊开的手里。
他低眉看了一眼,将拜帖从门缝里递给门房的人,温文一笑,“我来拜访秦伯爷,还请各位通禀一声。”
门房的人在拜帖上只看了一瞬,登时冷汗就顺着额角流下来了。
为首那个将拜帖给了身后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子,又瞪他了眼,压低声音喊道:“快!快去禀给伯爷?”
那小子拔腿就跑,他则带了其余人忙不迭地开了正门,将中年男子迎了进来。
“小的们不知是护国公,怠慢了您,还望国公爷莫要见怪。”
护国公哈哈大笑,举步而入,“无妨。你们警醒着点,也是应当。”
秦立谦刚用过早膳,正准备去院子里看看前几日新得的几只鸟儿,谁知就有门房的小子急慌慌地过来寻他。
明远伯爷看不得自家仆从这般没了正形的模样,叱道:“慌慌张张甚么样子!有话好好说!”
那小子赶紧停了步子,将拜帖捧上,磕磕巴巴将贵人前来的事情说了。
护国公柳家的人?啊不对。护国公亲自来了?
秦立谦哪想到竟是遇到了这一桩事!也顾不得甚么心爱的鸟儿了,赶紧将衣衫整了整,快步往大门处行去,迎接对方。
行至半路,他便遇到了缓步而行的护国公。
秦立谦忙上前见礼。
护国公赶忙扶住他,连道:“伯爷客气,当不得如此。”这便与秦立谦一同行至厅中。
两人坐下后,护国公方才歉然说道:“我这次前来,却不是为了做客,而是为了道谢。”
他轻叹了声,站起身来,朝着秦立谦一揖。
秦立谦哪料到会来这样一出?都没来得及去拦阻,护国公的那一礼已经行完。
秦立谦有些摸不清状况,拧着眉问道:“国公爷这是……”
护国公又是一叹。先前淡定儒雅的模样敛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愁苦之色,“而行在外,最为忧心的,还是家中父母啊!”
听他提起子女,明远伯爷顿时心中一颤,想到了自家小儿子从军后就在对面这人的手下呢,忙道:“不知犬子可是出了甚么事?”
护国公看出了他的紧张,上前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见秦立谦坐安稳了,这才将事情与他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