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的皮肤触摸着某一种温热厚实的衣物,绵绵贴体。那种感觉如同在那紫裳宫,漱玉阁,檀香木床之上,身披织锦缎被,贴在殿下的怀中……很久,很久,已经不再有这样的温存……少年眉间轻颦,鼻子微皱,眼睫抖动。&ldo;殿下……&rdo;缓缓张开细长的眼睛,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眼前是一个短发宽额,剑眉皓目的男子。&ldo;你……&rdo;息栈的脑子恍恍惚惚,迟疑了半晌,忆起了那滚落的头颅,狂飙的黄马,脱飞的宝剑,还有血。他甚至能听得到,那一股一股的血从腔子里面泵出来,冲出口鼻,满眼尽是殷红之色。哪里有衣物,哪里有檀香木床,哪里有殿下?只有镇三关的两只带着厚茧的大手。镇三关看了息栈一眼:&ldo;嗯,醒啦?&rdo;息栈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人,没有吭声。&ldo;这是烧刀酒,能活血络,驱寒气,去胸痛,解筋挛。呵呵,觉着暖了?&rdo;息栈阖上双目,脸色红润,眉宇唇齿间却极尽冰冷。镇三关将羊皮袄给少年重新穿在身上裹紧实了,掀开腿上的大氅,拍了拍,说:&ldo;给你搓搓大腿儿。&rdo;少年的双目忽然睁开,寒冷的目光直直地钉在男人脸上,手中虽无剑,剑锋分明裹在那两道足以将人削筋刻骨,剥皮活吃的眼光之中。镇三关浓眉微挑,诧异地看了少年一眼,催促道:&ldo;快点儿,转过身去,整好了俺还有话要问你。&rdo;少年嘴角微动,吐出两颗字:&ldo;不用。&rdo;镇三关没有再搭理他,直接将他翻烙饼一样翻了回来,裤子扯到了脚踝。&ldo;噗~~~&rdo;&ldo;噗~~~~&rdo;满满两大口,将剩下那小半坛子烧刀酒,都喷在了少年的屁股蛋儿和大腿上。炙热火辣的手掌一点一点从腰搓到屁股,从大腿搓到膝盖关节。其实还没下手呢,镇三关借着油灯的微弱光亮,就发觉那娃子的小屁股好像有些红了……息栈俯卧于炕上,没有吭声,小犬齿却紧紧扣住下唇,至阴至寒的眼神悄然埋没于床铺被褥之内。第二次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凡事不过三。镇三关,若再有一次,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搓完了一整只小乳猪,镇三关将这少年重新裹上羊皮衣裤,再拿大氅蒙上,往炕洞里添了几根柴火,忍不住笑道:&ldo;呵呵,看半夜热不死你的!这酒烧心!&rdo;转身出去了,不一会竟然又转回,整了一碗热汤面和一碟羊肉。&ldo;知道你不喝杂碎汤,这是清汤臊子面,吃了!羊肉也得吃,驱寒,补阳气,这是腊羊肉,不膻,都吃了!&rdo;息栈不语。对方那碗面已经戳到了他鼻尖底下,不吃也得吃,再说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本来身上就没有二两肉,现时就觉得脖腔子往下只剩一副薄薄的皮囊,毫无油水。他伸手放在床边的土坯台子上,示意镇三关,我自己会吃,不用你端着!羊肉对他来讲,当真是难以下咽,但是他心下明白,这玩意儿能驱寒,长劲力,补阳气,镇三关说的没错。镇三关在屋子一角的椅子上靠着,闭目养神,呼吸平稳,如同熟睡一般。却在少年吃完面汤和羊肉之后,恰到好处地睁开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ldo;娃子,跟老子学学,你这个剑使得,谁教给你的?&rdo;少年避开对方的探询目光,轻声说道:&ldo;有热水么?&rdo;&ldo;还没吃饱喝足?&rdo;&ldo;要多来一些热水,沐浴。&rdo;&ldo;啥玩意儿?&rdo;镇三关瞪着两枚大眼睛莫名地看着他。军师强忍窘意,在一旁插嘴:&ldo;他说要洗澡……&rdo;&ldo;洗……这大半夜的洗个啥澡?没热水了!&rdo;息栈白了那二人一眼,心想,你们这绺子里的人每天都不沐浴,不更衣,不搽粉,不薰香,不拂灰扫尘?怪不得个个浑身酸臭,一股子羊杂碎汤的腥膻之气!身上那皮袄皮裤都油花花的,上面还一层黑黢黢的腻子,是不是从太祖高皇帝穿到当朝陛下这会子了,都还没洗过呢?!这么脏,还拿你那两只脏手摸我摸了那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