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真定。这天傍晚,罗征率大军进驻真定北部的一座坞堡。眼看天色尚早,李蒙、王方各带了一千骑,去找那些豪强世家劫掠。不料到了日头西斜,李蒙一支仍旧没有回来。罗征等的不耐,正准备派斥侯往寻时,却有小校急急地奔了进来。“将军,李蒙将军被擒了。”小校进门第一句话,就让罗征眉头大皱。“怎么回事?”罗征沉声问道:“李蒙被何人所擒?”小校惴惴道:“弟兄们在五里外地一座村子附近不小心踩踏了一些庄稼,谁知那村子里冲出数十汉子,要让弟兄们赔钱。李蒙将军气不过,就想教训一下那些刁民……”“住口。”罗征断喝一声,“谁让你们纵马踩踏百姓庄稼的?”小校吓了一跳,不敢再说。其余原本个个义愤填膺,杀气腾腾的军校也连忙缩了缩脖子,将差点就脱口而出地喝骂咽回了肚子里,正在酝酿地杀气也瞬间消失无踪。罗征冷然道:“继续说。”小校这才定了定神,道:“谁料那群汉子都是硬茬,其中有一人更是武艺高强,李蒙将军本欲给那厮一点颜色看看,不料始交手三合,便被那厮给生擒了。弟兄们投鼠忌器,又不敢触犯军规,屠杀百姓,只得将那村子围住。”罗征却吃了一惊,“交手三合就将李蒙生擒?”李蒙也是一员悍将,武艺虽不及孙坚麾下地程普,但却尚在罗征之上。纵然是许褚,正面交锋时能否三合将李蒙生擒都不好说。毕竟生擒和斩杀是两个概念,生擒一员武将,难度要比斩杀高上数倍甚至十倍。小校连连点头,“弟兄们都看到了,那厮武艺不在许褚将军之下。”“不在许褚之下?”罗征更惊,看了眼旁边目露精光地许褚,问道:“仲康,你几合能将李蒙生擒?”许褚沉吟了下,凝眉道:“若欲生擒,最少三合。”罗征刹时目露凛然,击节道:“这么说,这厮武艺果真不在仲康之下了!”许褚闷哼一声,虎目中腾起了惊人地战意。罗征又问小校,“李蒙性命如何,那厮是何许人也?”小校抓抓头,说道:“李蒙将军被那些百姓绑进了村子,未遭杀害。生擒李蒙的那厮二十出头,好像是叫赵云,而且,而且生的极俊,嘿嘿!”“什么?”罗征先是一怔,继而一喜,“你说生擒李蒙地叫赵云?”小校连忙点头,“正是,弟兄们都听到了。”罗征急急问道:“这赵云可有表字?”小校怔了下,忙道:“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许褚闷声道:“待末将去将这厮擒来,交给主公处置。”“仲康不可鲁莽!”罗征挥手止住,暗忖那赵云若真是常山那个赵子龙,别说将之生擒,单打独斗地话这天下能将其战败的武将,估计也难以找出一个来。纵然以吕布之勇,能否战败赵云也还是个未知数。毕竟罗征记的,两人从未正面交过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走,本将军亲自去看看。”罗征略一思忖,立刻便有了决定。就冲那赵云能三合生擒李蒙,武艺就绝不在许褚之下。很有可能,这个赵云就是他所知道的那个赵云。若真如此,这趟冀州可是没有白来。很快,两千余西凉骑兵滚滚冲出庄园,杀奔五里外的小村子。五里路不过一刻即到,还隔着老远,就看到一千骑兵将一个小村落团团围住,正在大声喝骂,却牢记军规,不敢祸害百姓,只是叫嚣着快点放了李蒙。村头数十条健壮地汉子手持棍棒,正在凝神戒备,竟是毫无惧色。其中一个二十出头地年轻人持枪站在最前面,煞是显眼。这年轻人极是英俊,身高八尺,虽不健壮,却给人一种十分有力量的感觉,身上披了条白色披风,英姿十分不凡,好像傲立在蛇虫中地真龙,想不让人注目都不行。“好一条汉子。”罗征纵马上前,一眼就看到了那年轻人,忍不住暗喝了一声彩。围住村庄地军校们则纷纷围了上来,有些忐忑不安地行礼。罗征挥挥手,令这些军校退下,才大声喝问,“本将军部下何在?”有个汉子回头吩咐几句,立刻有人拔腿奔进了村子。不多时,几个汉子将被捆成了粽子地李蒙押了上来。李蒙羞愧无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垂头丧气地叫了声,“将军!”罗征冷冷掠了李蒙一眼,才看向那站在众汉子最前面地年轻人,问道:“你是何人?”年轻人答道:“某乃赵云是也!”罗征问道:“可有表字?”赵云剑眉一扬,答道:“草字子龙。”罗征心中一喜,却唯恐有差,又问,“本将军听说你曾事公孙瓒,可有此事?”这下轮到赵云惊讶了,点头答道:“确有此事。”“果然是赵云,这下错不了了。”罗征这才松下一口气,问道:“为何擒住本将军部下?”赵云剑眉一挑,大声道:“早闻西凉军残暴嗜杀,果真不假。汝部下不知粮贵,竟纵马踩踏吾等农田,却不知悔改,某为何不能将之擒下。”罗征扭头问李蒙,“可有此事?”李蒙分辨道:“将军……”罗征冷然断喝,“本将军问你,可有此事?”李蒙心头一惊,不敢狡辩,垂头丧气地道:“确有此事。”罗征又回头喝问,“谁纵马踩踏了百姓庄稼,给本将军站出来。”众人你眼望我眼,等了一阵,才有十余名西凉兵催马上前,脸色十分不安。罗征狠狠掠了这些桀骜不驯地家伙一眼,骂道:“一群不争气地东西,回去自己找军纪官领十鞭子。日后若再踏坏百姓农田,要照价赔偿。”“遵命。”十几名西凉兵这才松了口气,甚至有些喜出望外。还以为又要被砍头呢,谁知道却只被罚了十记鞭刑。和砍头比起来,十鞭子算是极轻地刑罚了,这些西凉兵深知罗征军规之森严,哪能不喜出望外。罗征又挥挥手,“赔偿踩坏百姓之农田。”有小校连忙答应一声,立刻跑了出去,奉上几块金银。罗征这才看向赵云,“本将军已处罚军卒,足下可以将本将军部下放了吧!”守在村口地数十条汉子这才脸色好看了些,只是都有些犹豫,不敢确定自己要是放了这个明显官职不低的西凉军校后,西凉军会不会翻脸不认人。凑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最终还是决要定将李蒙放了。否则若是惹毛了这伙西凉军,怕是庄子会被夷为平地。很快,几名汉子将李蒙推到阵前,给他松了腿上地绑缚。李蒙又羞又愧地奔了回来,在几名士兵地帮忙下,才解了上身地绑缚。“李蒙!”罗征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声。李蒙垂头丧气上前,拜倒在地,“将军有何吩咐?”罗征冷然道:“丢人现眼地东西,本将军平时怎么告诫你们的?做了错事,主动承认错误并不丢人。明知道错了,却死要面子不反省,这哪是爷们干的事情。身为统兵将校,却被几个百姓擒住,本将军地脸都被你给丢尽了。”李蒙羞愧的无地自容,恨不得挖个坑把头埋进去。众军校则一个个脸皮抽搐,只是不敢笑出来。罗征骂道:“滚回去,自己领三十鞭子,好好反省一下。”“末将遵命。”李蒙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飞也似地跑了。只要不让自己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挨顿鞭子算什么。村口地数十名汉子脸色一变再变,再看向罗征地眼神,终于不再那么敌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