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克努力伸出手拉住他,泰迪也在底下使劲地想要上来,忽然间,霍克感到了什么,他用一根手指堵在唇前……但是他上下两排参差的牙齿不允许他做出这个动作,只能把手指放在极尽凸起的大门牙前面。不过泰迪终归是看懂了他的动作,加上两个人之间多年的默契,教他轻易就将对方轻微战栗的惊悚感同身受,泰迪马上停止了一切举动,缓慢地让自己滑落回到洞底,虽然他只发出了极轻的沙沙声,但还是惊动了什么。
那是一阵类似呼噜的低低嘶吼,声音传递出的感觉很年轻,他低头在乱纷纷的散雪里寻找,真的看见了一只冰蓝色的兽瞳,泛着幽幽的冰冷光泽。霍克当时要吓尿了,他马上想起刚才风川狭说过的话:年轻的雪狼才有攻击性……
泰迪也吓傻了,呆呆地坐在雪里,望着那头矫健硕大的畜生向自己匍匐着迈步前来,然后……一股大力把他扯出去了。
风川狭把人扔在一边,举起□□对准洞穴,刚刚看到一小撮雪白张扬的毛发时,就一枪崩中了它。巨响携带着巨大的后坐力,使他整个人往后滑了数步。哀嚎声在平坦无遮的旷野肆意地回响,加上复杂的蜂巢地洞结构,将凄厉的野兽哀鸣传递得破碎又诡异。
地底传出一些奇怪的咕噜声,甚至分不清是动物还是环境发出的声音,紧接着一些看不见的部分崩裂开,一小块冰层呈现摧枯拉朽之势,向两边撕裂开,露出中央一道深沟。风川狭小声咒骂了一声,他倒是预先想到了巨响会造成这种后果,但是依仗着魔轮跑得飞快,直接捞上霍克,打了声响哨,催促伊尔米提上路。
霍克像个小孩儿,被横置在前座,他一时太紧张了,忽略了自己目前尴尬的姿势,还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当他被飞速后退的景物和飞雪拍醒时,忽而想到了:咦?我的小伙伴呢?
坐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的泰迪张开手,摆出僵硬的伸出姿势,被随后赶上的裂缝追上了,两边陷落的雪瀑裹挟着他,将人吞没进深邃的缝隙里。
我完了。泰迪心里在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整个坠落过程相当缓慢,慢到他都做好了迎接一阵剧痛的准备了,但是预期里的疼痛没有来,他跌在毛茸茸软绵绵的东西上。
那些是摔成雪饼的几只巨狼,现在已经成了拼接毛毯。泰迪直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才慢悠悠地坐起来,他头昏脑涨,感觉感染的眼球都快要甩出来了,但很快的,他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反而是想到了那个叫薇薇安的女人。
她现在干什么呢?今天她们小组的任务内容,是护送与聚居地交易的队伍到达地堡,她一定完成得很轻松吧。恨意由轻飘飘的无处依附的状态,直接坠落砸在心底,将他砸出一个破洞窟窿,呜咽鬼哭贯穿了心里的洞,悲愤之感使他冷静地开始思考:这里离地堡不远;而且,他现在脱离队伍了,即使是风川狭,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找不见他,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这段时间?
瑞亚族暂居蓝星的这些天,安保工作主要由橘氏负责。其实他们自己就是目前瑞亚族的最强战斗力,并不需要安保,但由尊贵的橘氏成员日夜陪护,表达出一种礼仪,使得埃隆和白蒐都很高兴。
只有橘吉很心烦。
苏尼西涅派经常标榜自己高贵、尊荣、喜爱艺术到一天也离不开的地步,今天埃隆的打算是带领使团驾临闻名帝都的流浪歌舞团。这件事使橘吉很闹心。
她听说过这个歌舞团,但是从来没亲眼见过,一是橘氏成员忙得很,不可能追着一群流民跑;其次,是因为他们总是在下城区附近晃悠,完全是卑下的流民喜欢的玩意儿。能吸引到金眼瑞亚族的王,主要因为据说许多成员都是星际混血,长得怪模怪样。
被猎奇又耸动的名号吸引,前来观看表演的人群像洪水,橘吉通过后台的小围帘朝外张望,见到如山如海的居民群体,她不禁暗暗咋舌,甚至没想到帝都还有这么多人。
当红歌姬妙娜就坐在埃隆伊尔克腿上,两个人……形生物正如胶似漆。边上的桑蜂紫一脸木讷,虽然人站在这里,其实灵魂已经飞走了。
妙娜有一半蜂族血统,这个悲催的种族曾经被白蒐下令铲灭了,同为盟友的苏尼西涅派当时默不作声,还趁机分走一些蜂星特有的蜜矿。蜂族人智力普遍低于中心人,但吃苦耐劳,擅长从事手工业,所以大批失去家园又被捕获的蜂民很快沦为仆人,可以在黑市买卖,拥有一个蜂仆一度成了帝都贵族的流行风潮。
橘吉招招手,示意桑蜂紫悄悄过来,她低声嘱咐:“现在大众对待混血的态度依旧不怎么友好,我怕表演时会有激进分子搞事,一会儿你紧跟着埃隆,一步也不要离开。”
桑蜂紫自从营救任务后,就一直有点失魂落魄的,她瞟了两眼黏在一起的两个人,不以为意,“埃隆还需要我保护吗?谁能把他怎么样。”
橘吉今天很暴躁,“你想死吗?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妙娜的表演排在第三场,在一个全身描绘蛇纹少女的柔术表演后面,前一场过于精彩,全场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但妙娜依旧没有失去光彩,她一登场,就使环境猝然安静,她的两只圆溜溜大眼睛分得很开,整张脸呈一团心形,额尖向内凹陷出一道缝隙,眼睛就长在心形的两瓣顶尖。脖颈硕长,皮肤比蜜色深一些。大部分蜂族人都是蜡黄色,皱皱巴巴的,所以其实妙娜在族内是个十足的美人。
橘吉和瑞亚使团坐在一起,隐身观众席,听见后排的几个人议论:
“那是什么?”
“好像是个蜂族。”
“我见过蜂族,可不是这样。它们跟人……差别挺大的。”
“不知道,有可能……是个混血儿。”
“什么?!竟然有人愿意和……那个东西□□,真可怕!”
橘吉微微侧头,一边倾听着周围嗡嗡响的人□□流,一边计较着事态发展会不会脱轨,马上,她就发现观众席站起来一个男人,一看就是下城区的贫民打扮,穿着破烂,两根背带断了一边,头上几乎半秃了,似乎喝醉了的模样,指着舞台上的妙娜大声喝骂,不过他说的不是帝都官话,十分拗口,橘吉也不知道他骂了些什么。
妙娜作为一个四处流浪经验丰富的艺人,当然见多了这种场面,她并不惊恐,反而慢条斯理地举起细长指尖,指着那个男人,张开自己小巧的口器,发出一长声尖利刺耳的嗡鸣。
现场的大部分人都顶不住了,纷纷捂着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