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既然是老领导的意思,那还是应该尊重的。不过,我看这个位置很偏,好像附近没有安装监控探头啊?医院的安保系统很重要,如果被坏人摸进来就糟了。”
“好的!好的!宋院长您说的对,医技大楼这附近的确是监控死角,这是我们工作的疏忽,我这就让人立刻去办,争取今天下午就能安装。”
……
城外,H889国道附近。
黄昏时分,天边的余晖快要散尽,一辆警车从城市方向迅速驶来,在临近指定地点的时候开始减速,稳稳停了下来。
黄河很不高兴地从驾驶室里下来,打开后车门,拿出护胸和护膝之类的防护装备戴上。一个身穿黄绿色反光背心的年轻交警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问:“你好,请问是市局刑侦队的黄警官吗?”
黄河戴上防滑手套,颇为随意地点点头:“情况怎么样?法医部门的人到了吗?”
年轻的交警点点头,侧过身子,指着不远处停着两辆警车的位置说:“从这里下去的山坡很陡。消防人员已经赶过来支援,他们都在下面的山沟里。”
黄河“唔”了一声,关上车门,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备,跟着交警走过去。
这是一起意外发生的交通事故。一辆旅游大巴从三十多米高度山坡上滚落下去。包括司机在内,车里的四十多名乘客全部遇难。
按理说,这种事情归交通部门处理。可是一个多小时以前,黄河接到齐元昌的电话,让他火速赶到现场,参与勘察。
从坡顶下到沟底要绕很长的路。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抓住消防人员在山坡上临时安装的防护索,慢慢走下去。
黄河一路上都在暗自腹诽。
最近实在太忙了。感觉好像是所有不好的事情全都聚在了一起。罐子村那具被啃食的浮尸至今没有结论。身份不明,查找不到死者家属,但是警局上下对此都很重视。毕竟,一个啃食尸体的凶手,如此手段实在是太残忍了。
辖区里每天都有暴力事件发生。不是打架斗殴,就是各种不同情况的伤人案件。村民牲畜失踪被盗类的案件最多。还有就是落凤村那边也不安生,不是有人被砍,就是有人被打重伤。刑侦科就这么几个人,齐元昌与黄河不得不分头处理。现在已经是晚饭时间,自己还得在这种荒山野地里爬上爬下,感觉……就像是一只精力旺盛,根本不会觉得饥饿的猴子。
一辆大型消防车停在沟底,移动式起降台已经升起,数十名身穿警服或者消防服的工作人员在附近忙碌着。旅游大巴已经被摔得面目全非,中部彻底凹陷,车头与车窗玻璃撞得粉碎。山坡上到处散落着各种杂物,全部都是乘客的衣服和行李。
地面上躺着几具尸体,他们都是客车滚落山崖的时候,从车窗里被甩出来的乘客。巨大力量扯烂了身体。一位乘客的头部撞在岩石表面,从中间裂开。还有一位胳膊被大树勾住,身体可能是在那个时候仍然卡在车窗位置,硬生生的扯断开来。还有一个更惨,腹部被散碎的玻璃划开,十多米的坡道上到处是血,肠子脱出身体五米多远。
黄河看了一眼挂在旁边树枝上断开的胳膊,扶正了自己安全头盔顶部的照明灯,弯腰钻进了客车内部。
天已经黑了。
消防车上架起了工程照明灯,提前绕路下来的几辆警车也开着车灯,为勘察现场提供有限的光亮。远处,在警戒线外,几名电台和电视台的记者站在那里,他们要么拿着话筒,要么肩膀上扛着摄影机,都在忙碌着各自的事情。
切割机撕开了破损的客车外壳,刚走进客车内部,一股死寂迎面扑来。
一排排的尸体面对着黄河。每个人的脸上表情都不一样。有的在挣扎,有的因为惊恐彻底扭曲,还有的在张嘴大喊,似乎是想要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说出来。
一切都定格在了死亡的一刹那。
“我真不喜欢这个地方。”
黄河用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嘟囔着。他顺着座位排序,一个一个检查着死者。
尽管法医科的人已经看过一遍,但这是工作程序,马虎不得。
毫无疑问,这就是一起交通事故。不过,黄河却看出了一些不正常的细节。
他在靠近客车中段的位置,找到了已经死亡的司机。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发微秃,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套头衫,脑袋撞在一根坚硬的钢制扶手表面,头骨已经裂开。
黄河皱着眉头,盯着死亡的司机看了很久。然后,走过去,在很近的地方,把司机的头部翻转过来。安全头盔上的照明灯照亮了一切,司机的瞳孔完全放大,毫无生命迹象。黄河又用工具撑开司机的下颚,用灯光照进张开的口腔内部,发现死者舌头与喉咙上方呈现出正常的粉红色。
这意味着司机没有中毒。
可是,他为什么会死在这个位置?
黄河转过身,瞥了一眼已经面目全非的车头。驾驶座仍然保持着完整,安全带收缩到了座位斜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