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房间再次恢复平静,夜幕很快降临,丹妮一步一步地挪动着自己的腿。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的世界。下面停车场边上的小吃摊把灯光一盏一盏亮了起来。医院里的查房流程也接近尾声,各个病房都准备熄灯睡觉。
她洗完脸之后,顺手把药水瓶扔进了一个行李袋里。穿起来行动不便的衣裙已经被她扔在了抽屉里,行李袋里有一条牛仔紧身裤,一件机车皮夹克,一件轻便的t恤和一双马丁靴。还有一副墨镜,但是在夜里戴墨镜会显得很奇怪。
她扎了个高马尾,画了个烟熏妆来掩盖苍白脆弱的面色,就这样,她完全看起来不像是病人了。走出走廊之后,走到尽头就是电梯。
她按下电梯按钮,同时眼睛也不忘观察楼上闪闪烁烁的电筒光。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假装成一个来探病的友人,背对着护士休息室。
电梯门终于打开,里面竟然有个人靠在电梯内墙上。她的脚步马上僵硬在原地,一只手紧紧攥住皮包,而对方则若无其事地瞟了她一眼。
电梯门合上了,电梯下行……电梯里的两人都不说话,他只是慵懒地靠在内墙,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她,直到电梯门再次打开。
雾崎伸出手扶住她的手臂:“你穿得真炫酷,紧身裤把你的美腿修饰得又细又长。”
“你对时尚的品味完全不像是外星人。”
前面有一辆普鲁士蓝的SUV,雾崎按了开锁按钮,帮她打开车门时,他伸出手挡在她的头顶上。
“请上车,小姐。”
丹妮的眉毛轻微皱了一下,同时深深吐了一口气。很明显,她的身体某部位还在疼痛着。他十分轻缓地启动车,让车缓缓地离开了原地。
丹妮坐在副驾驶座上,同时把车窗放下来。夜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因为此时她已经把皮筋取了下来。但是她仍然戴着那副镜框大大的墨镜,好像生怕有人认出她。
“你想去哪里?”
她想了一下,她的话音拖得很长,然而却非常轻柔:“在哪里下车都行。”
“什么时候会走路的?”他平静地问。
“从你被轰炸的那一天,之后我用一个月时间达到正常指标的运动机能,但我得时刻伪装自己还是个残疾人。”丹妮的语气无比冷漠。
“你还在生我的气?”雾崎对她挑起一边眉,紧握着方向盘,眼睛没看路。
“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生气的?你是我什么特别在意的人吗?还是说难道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了吗?”她蹙着眉,反问着他,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恼怒。
雾崎有些意犹未尽:“噢,把话说得这么犀利,你好像恢复记忆了嘛。”
丹妮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语气里尽是嘲讽:“你的目的达到了,我见到了曾经的故人。剧情没有你期待的那样动荡起伏,你一定很失望。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墨镜挡住你的脸,你不是在哭吧?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男人,让你心痛了?勾起了你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挖苦道,然后用低沉又冷漠的声音问她:“那你还爱他吗?你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呢?”
但她并没有对此作出任何的回应,只是任随着这句话被淹没在空气中。汽车在嘈杂不堪的马路上缓缓前行,车内的两人始终保持着沉默,因为他们的思绪都在急速翻飞,各怀心事。
雾崎在一处狭窄的位置上把车停了下来,车的旁边就是一个邮箱,他下车把邮箱里面的信全都给取了出来。
他随机拆开一封信,在她面前大声朗读起来,听起来比上次念诗歌更有感情——
“我可亲可敬的先生:
你在我眼里就像蓝色的火焰,你熄灭了,遗忘了,远方有家乡。我第一次舒唱起纯真的歌谣,我就像座荒芜的古堡,需要你的火焰来照亮。
现在我愿一直看着你暗红深渊般的眼睛,移近你魅惑轻盈的身体。你知不知道我那倔强的心也会百般的温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