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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页(第1页)

老中医的大小子出发了。我知道,这是我同钟楚博相处的最后一夜,如果他不愿意等在这里束手就擒,就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天一点点地亮了。他望着我,满眼的不舍,可是仍然故做潇洒,强笑着说:“我已经决定了,把你还给柯忤作。你这样子,跟我在一起只会拖累我,我不能再带着你走了。”我忽然觉得鼻酸。“钟楚博,如果,如果你自首,是不是一定会判死刑?”“你希望我自首?”他凝视我。“我很矛盾。”我坦白地说,“你不是说希望可以学习认真地生活吗?可是背负着那么多罪恶,一路逃亡,怎么可能是一份认真的人生呢?可是……”我低下头,“如果服罪的结果是死路一条,我又……”“你又不愿意我死,是吗?”他的眼睛闪亮,他的语气炽热。我知道他在渴望我的承诺与表白,可是,我不愿意给他这样的幻想与错觉,我的心中,只有柯以然,我不能背叛他的爱,即使是在别人的误会里,也不可以。钟楚博的眼神暗下来,他走到窗边默默地看着天边,许久,忽然猛转身逼近我,很快地说:“他们来了!琛儿,我要走了;但是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会为你留下,宁可死。”我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待我这样好。一个杀手,怎么可以有这样深挚强烈的感情,这还像是钟楚博吗?这个时候,我真希望他能够残忍一点,自私一点,就像一个真正的凶手那样,那样,我的心就不会这样彷徨,犹疑,不知所措。良久,我终于说:“你走吧,我不会告发你。”他猛地闭上眼睛,那一刹,我怀疑自己看错,不会吧?他眼中瞬忽闪过的,是泪吗?他低下头,在我额上飞快地一吻,轻声说:“琛儿,我真是舍不得你。”不等我反应过来,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后。接着,远远地,我听到有警车的声音响起。想念山林警察和医生是一起赶到的,那善良的老中医吃惊极了,已经送我们出门了还不断地念叨着:“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是没想到他竟会同一个通缉犯在一起呆了两天两夜?没想到“城里娃”竟然是个人质?还是没想到一个通缉犯可以对他的人质这样好?还在担架上,警察已经急着盘问我钟楚博在哪里。他们的头儿是一位大胡子,说话像机关枪一样又快又响,自称姓胡,是刑警队队长。“你就是卢琛儿吧?我早就接到报警说怀疑你们在陕西,可是几次大搜捕,都没有找到线索。好家伙,原来你们躲在山里。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说你们遇到狼了,你身上的伤是狼咬的吗?钟楚博有没有伤害你?他现在在哪里?”“他跑了。”我虚弱地说。“跑了有多久?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间?你估计他大概会逃向什么方向?”我不愿意说谎,但是更不愿意说实话,于是假装昏迷过去。汽车颠簸得很厉害,我的胳膊很疼,头也很疼,后来就真的睡着了。在睡与醒之间,我被抬上飞机又抬下飞机,父母和以然都等在机场接我,我听到他们喊我的名字,很想告诉他们别担心,我没事的,可是我开不了口,神智像一只不听话的风筝,忽远忽近,不能把握。许多医生在我身边走来走去,胳膊的断骨被重新拗开又接上,夹板换成石膏,而我依然无法成功地醒过来。以然在叫我,一声又一声。妈妈的哭泣不绝于耳。我觉得累。很多小说里都写病人一觉醒来,立即问:“我在哪里呀?这是不是天堂?”现在我知道那些都是谎话。因为对于一个不知生死的人来说,就是梦和醒也很难分得清楚的。就像我现在,被巫婆施了魔法一般醒不转,不停地睡,不停地做梦,一个梦与另一个梦的间歇总会听到母亲或者以然的声音,中间仿佛并无间断,像一套长篇电视连续剧,演个没完没了,什么时候打开电视都见同样的对白在不断重复下去,而且每个台都在演,剧情虽不连贯,主题却不改变,中间落掉一集两集浑然不觉。“这间第二观察室的环境不够好,得想办法同院长商量,换到第一观察室才好。”这是以然的声音。“以然,那可要拜托你了,你一定有办法的。”这当然是妈妈,声音中有无限焦急,可是最焦急的时候也忘不了恭维准女婿。她接着说,“琛儿真是给吓坏了,梦里一直喊钟楚博的名字,一定又梦见那凶手的可怕面孔。”“我们以后不要在她面前提起这个人。”这是爸爸在接话,“让她忘记所有不愉快的事吧。”“也许马上举行婚礼会帮助她忘记这段遭遇。”“以然,这件事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偶尔,也会听到一些不同的对话。是一个男人同一个女人。“什么时候跟她说呢?”“不,不能说,我们不能对不起她。”是一个女人幽幽的声音。谁?谁对不起谁?又有什么事不能说?“她伤得这么重,这么孤独,正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不能再伤害她。”仍然是幽幽的女声。“可是你答应过,只要找回她,就开始我们的感情。”“是的,可当时只是一种计划。我以为等我们终于安全地解救了她,就不再亏欠她什么了。可是看到她我才知道,我做不到,我不能伤害她。她比我更需要你。”“那我们呢?我们的感情怎么办?”声音焦灼而怆恻,充满痛苦。是谁?谁呢?他们到底遇到了怎样的爱情磨折?又将何去何从?我没有听到回答。神智不由自主,又像风筝般飘了开去。越飘越高,越飘越远,一直飘进自己的家。我看到窗台上的栀子刚刚开花,芬芳馥郁,我自己亲手结的贝壳风铃叮咚轻摇,底端有一只虎纹贝微有破损,早该换掉,一直没心思,梳妆台有一个星期没整理了,已经落了灰,妈妈又该唠叨了,床头放着一本看到一半的金庸武侠小说,北乔峰南慕容斗法一节。不知怎的,所有的细节都异常清晰,连窗帘上的流苏都历历在目,让人怎么都不相信那是一间空屋。我甚至还看到自己躺在床上睡觉,心里纳闷,我人在这里,那躺在床上的是谁?如果那个是我,那么我又是谁?想不通,所以醒了,鼻端又闻到浓浓的福尔马林味。实在熟悉,倒反而让自己一下子清醒过来。第一个印象是许弄琴来了,但是接着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白色的屋子里,透过微弱光线,可以看到半截门帘上写着“第二观察室”字样。哦,是了,恍惚记得谁说过第二观察室的环境不好的,怎么我还没有换病房吗?门被推开了,有人轻轻走进来。我猜大概是医生,很想睁开眼睛来同她打个招呼,可是眼皮子沉沉地没有气力。朦胧中,我听到女医生上帝一样权威的声音划破寂静:“观二有个女患者死了,让太平间推车来。”观二,亦即第二观察室,也就是我现在睡的地方。那个女患者,是说我吗?我死了?难怪刚才会看到自己魂离肉身,原来我已经死了?我忽然有点害怕,既怀疑现在的思维来自于自己死后的灵魂,又担心也许自己还没死透,却被他们活活送进焚尸炉。门开了,有穿白大褂的地狱使者推车而进,他们熟练而轻轻地搬开我旁边床上的患者,放到车上重新推了出去。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有什么可说的呢?卖油翁早已解释了一切:无他,惟手熟尔。屋子又静了下来。原来死的不是我。原来我还活着。我放下心来,忽然想起以然给我讲过的他大学学医时的段子,实验室的楼梯口常常堆放着没来得及清理的死尸碎肢,有时麻袋口没扎严,常常会掉出点零件来,一只胳膊半条腿什么的。他们天天从旁边经过,该谈笑谈笑该吃饭吃饭,习以为常,视而不见。有时兴致来了,会像顽童踢易拉罐那样飞起一脚,口中高喊:“射门!”将一只手踢飞出去。而另一个人则立刻响应:“接球!”再踢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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