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别忆微微缩着脖子往伞中间靠,双手抱着包子吃的欢,边走边嚼,活像只小老鼠。包子的热气把周围空气蒸的白茫茫一片,龙别忆的眼睛透过雾气注视着惊蛰的侧脸。
“何事?”惊蛰问。
“没有,就是看你太好看了,想多看两眼,”龙别忆眯眼微笑,“有时候我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好看。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好你只对我笑。”
两人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家,小厮来报:“陈少爷已经到了。”
龙别忆两眼放光,不等惊蛰收伞就冲进正厅,道:“弟弟来啦!”
陈允翀在餐桌边一激动便站起身来,但为了保持高冷的形象强行坐了下去,生硬道:“嗯,我也不想来,就是爹娘非让我应邀。”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龙别忆笑嘻嘻的坐了下来,“翠花,去把我房里的那个包裹拿来。”
惊蛰落座,丫鬟也拿来了一个细长的黄色包裹。龙别忆在手中掂了掂,依依不舍的抱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把包裹塞进了陈允翀手里:“这是你的了。”
陈允翀有些疑惑,接过包裹,急急拆开,居然是一把剑。他看着眼熟,小心翼翼地拔剑出鞘,剑光凛冽,剑气纵横,竟是那日在山洞里目睹的绝世宝剑。
“这……”陈允翀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所措。
“这把剑叫西北,是两千多年前澍翎国的传家宝。我不知道你信不信前世今生,但它本就应该属于你,蹉跎了那么多年,现在终于物归原主了。”龙别忆道。
剑身上突然落了两滴泪水。
陈允翀惊诧的抬手抹了把脸,发觉自己正泪如雨下,不由自主,情难自禁。
“我怎么了?”他说着,泪水越发滂沱。
惊蛰接过剑入鞘,龙别忆说着“没事的”,倾身过去把陈允翀紧紧的抱在怀里。
感受到龙别忆体温的一瞬间,陈允翀那些迷糊不清的情绪似乎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止住了眼泪,紧紧的抱着龙别忆,心里空落落的地方终于涌入了一丝让他安心的暖流,好似千百年来的夙愿终于得以了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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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昀城虽然是个弹丸小城,但人才辈出。
例如这当朝的武状元,“天下第一剑”陈宗师,就是土生土长的昀城人。
他手执宝剑“西北”,一招“飞花满天”,端的是典雅高贵的气质,招式之繁复,令人眼花缭乱,至今无人能及。
后来他出任护国大将军,南征北战,攻城掠地,开疆拓土,功名显赫,却毅然卸甲归田,衣锦还乡,做了个闲散商人。
又例如这“江南四大才子”就有昀城人一份。昀城闻名遐迩的说书先生“樱下小白龙”虽然没有考取功名,但文采斐然,不仅口才出众、能言善辩,还写了许多雅俗共赏、老少咸宜的话本读物,甚至深得王公贵族们的青睐。
昀城还有一家据说胜过御膳房的顶级酒楼,大名“长相思”,绰号“可遇不可求”。
这酒楼里的厨子都是从天南海北高薪聘请来的绝世高手,是老板雇来给老板娘做菜的。据说这老板娘口味挑剔,极爱美食,因此其夫也是一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若是准备的菜多了,便开门迎客;若是老板娘吃的多些,没有富余的食材,那些为了美食不远万里的食客们可能就要失望而归了。
少有人有幸目睹这老板娘的花容月貌,只知道这位老板生的玉树临风、俊美无双,头上常年别着一支红簪子,内行人一看便知是无价之宝。
店里有时候会有一男一女两个娃娃玩闹,老板便会向客人解释道:“这是我哥嫂家的孩子。”然后给孩子们一包糖,轻声对他们说:“去找你们龙小叔叔玩,这糖你们三个分着吃。”场面温馨和谐,让待嫁的姑娘们相见恨晚,没能嫁了这温柔体贴的美人公子。
有一回,平安郡主、“五千年一遇美人”容语怜途经昀城,对惊蛰一见钟情,一心求嫁,声泪俱下,甘为侧室。
惊蛰不疾不徐地小侄女喂了饭,然后正色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容语怜真挚道:“容颜易老,爱情易逝,官人不要太过天真。奴家是真心心悦官人的。”
这等热切的告白也激不起惊蛰心中一点波澜,他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内子惧黑,我须外出接他回来。姑娘请回,切莫引起内子误会。内子若吃味,我何以自处?来人,送客。”
说完,他看了看时辰,有些急切的皱起眉头,大步流星地走进门外的鹅毛大雪里,步履不停、背影坚定,似乎千军万马也留不住,悬崖峭壁也拦不下,纵然是国破家亡、灭顶之灾也不值一提,王侯将相、普罗众生、天地鬼神、万物之灵都比不上他心中那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