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这个时段期盼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炽热,每多过一分钟,就离妈妈回家近一分钟。他们时不时地去看放在电视机旁的石英钟,时间的过去表示离他们的期望就更近。就这样,在时间的分秒中,三个孩子满含着期望远望着山湾的拐角。
太阳越来越高,不知不觉已是响午。村里的人家屋顶上先前冒着的浓烟淡了下来,大概午饭都已经吃过了吧。这个时候,三个孩子肚子也有点饿了。
&ldo;大姐,妈妈应该快回来了,要不要先把菜炒好热锅里,妈妈回来就不用等,到时端出来就能吃。&rdo;
鱼跟肉已经在炉子上煮着,要炒的只有几个小菜。
&ldo;不用,小菜炒起来很快的,炒好了热锅里等会儿不好吃。&rdo;
高翔不再言语,炉子上煮着的鱼跟肉飘出来的香味忍不住让人嘴馋。
石英钟里的秒钟滴滴答答地响着,时间在分分秒秒中过去。不知过了哪一个时点后,先前满怀心喜的等待开始变得焦虑,都这个时间了,妈妈怎么还不回来?高玉兰进房间看石英钟,已过了下午两点。
&ldo;弟弟妹妹,你们肚子饿不饿,要是饿了姐姐先给你们炒几个小菜吃饭。&rdo;
&ldo;不饿,等妈妈回来一起吃。&rdo;高春兰、高翔几乎同时说着。
就这样,三个孩子坐在屋檐下继续张望着转角的山湾。随着时间的过去,心里的焦虑变得越来越强烈。妈妈在市里的工作怎么样?妈妈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回?妈妈在外面一切都还好吧?妈妈出门时说过一个月发了工资就回来看他们,怎么现在还没回?妈妈不会不要他们了,不再回来了吧?
太阳在往西边的山脚靠去,先前的期盼慢慢被慌乱跟不安取代。这点慌乱跟不安藏在三个孩子各自的心里,心里都很害怕,但又都不敢说出来。好在这一天并没有过去,阳光给世界照出来的这份明亮总算给人保留着一点希望。
&ldo;弟弟妹妹,你们在家里,我去路上看看,妈妈应该快回来了,我去供销社门口等妈妈去。&rdo;
&ldo;我也去。&rdo;高翔站起来说着。
&ldo;我也要去。&rdo;高春兰接口说道。
于是,高玉兰把炉子上热着的吊锅子端下来,把炉火熄灭了,又把正门拉上挂上了锁,三个孩子一行往供销社走去。
&ldo;妈妈没有赶在中午前回来,那妈妈估计是下午从市里动身,晚上能赶回来的。&rdo;高玉兰边走边跟弟弟妹妹说着。
&ldo;可能上午出发到车站没坐到车吧。&rdo;高春兰接口说道。
阳光下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光线已经没有了响午的热度,一阵风吹来,凉爽爽的。山野跟田地在这初夏的季节是一片惹人欢喜的翠绿。十几分钟后,三个孩子走到了供销社。
供销社门口的公路连接着邻村,是跑市里的班车的必经之路,妈妈坐车回来肯定是在供销社这里下车。他们走到供销社门口,供销社地坪里的牌桌子边上围了好几圈人,胡建明堂客范晓琪站在柜台边神情悠然地嗑着瓜子。三个孩子站在供销社地坪里,张望着班车开来的方向。
公路上,时而开过的卡车跟拖拉机总是扬起厚厚的灰尘,道路两边稻田里的禾苗都沾上了一层厚厚的泥灰。为此,范晓琪总是会隔一段时间就往供销社前面的公路泼几瓢水,这几瓢水总算是止住了一部分的尘土。
三个孩子站在地坪里,只要是远处车子开过来的声音都会让他们激动,这份激动等车子出现在视野才发现是空欢喜了一场。每天跑市里的班车并不多,他们站在供销社门口,路上开过去的都是卡车、三轮车跟拖拉机。
范晓琪见他们站在地坪,边嗑着瓜子边走过来问道,&ldo;你们在这干嘛?&rdo;
按照村里大多数堂客们的标准,范晓琪的衣着是艳丽的,高翔看不惯这个堂客们的行为举止,对她有些排斥。猛然间又想起小时候妈妈跟他说的他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村长胡建明要妈妈去把他引产,这个堂客们是胡建明堂客,想到这,高翔对她带有一份厌恶。
&ldo;妈妈说今天回来,我们等妈妈了。&rdo;高玉兰说着。
&ldo;都这个时候了。&rdo;范晓琪又看一眼挂墙上的钟接着说道,&ldo;现在都三点半钟了,顶多还有两趟回来的车。&rdo;
三个孩子没有接话。
范晓琪接着问道:&ldo;你们妈妈真去市里麻纺厂了?&rdo;
&ldo;嗯,去了一个月了,妈妈说……&rdo;
高玉兰还要接着说,看弟弟的眼色打住了。
范晓琪见他们不再说话,绕着牌桌看了一圈牌,又坐到了柜台里面。
满怀期盼等着妈妈回来,现在这点期盼全部寄托到了开回来的班车上。
大约半个小时过后,远处一辆班车车尾扬起厚厚的灰尘开了过来。这都什么时候了,妈妈应该就在这趟车上面,三个孩子低落的神情一下子振奋起来。班车载着他们的希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个时候,班车车尾扬起的灰尘也成了一道风景。
班车在供销社面前停下来,他们三个马上走到了车门边。
乘客上上下下,就是不见妈妈从车里下来。三个孩子急迫想见到妈妈的希望在散去,等售票员关上车门,妈妈没有在这趟班车上是确定无疑了,他们只得颓丧地走到供销社地坪里,心里是言说不了的苦涩跟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