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也轻舒一口长气,抱起阿庭,收起照片,提起轻骑,离了西园宅邸。
医馆门前,张老先生早已等候,鸢也挤出一丝笑容:“张老先生,新年安好。”
“新年安好,阿庭也来了。”张老先生抚着阿庭的头,笑道,“这孩子与你更亲近些,甚于阿迟。”
鸢也嘴角微僵,轻抿双唇:“新年仍需奔波,辛苦您了。”
张老先生淡然道:“习惯了,此次武林大会上,不少血液门派高手云集,我携阿庭的病例,看能否寻得良方。”
“让您费心了,”鸢也心中忽生一念,“尉迟不是说过,阿庭可做手术了?”
“不错,但时机未到,这段时间我再探探其他治疗方法,多一条路,多一线生机。”
鸢也缓缓问道:“那原先定下的疗法,是何法?”
张老先生如实相告:“造血干细胞移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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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是髓骨移植?”鸢也追问道。
“髓骨移植亦称造血干细胞移植,但从脐带血中提取的干细胞更为适宜,这次计划从脐带血中取材……”
张老先生的话语渐行渐远,鸢也仿佛重返幼时,赤足踏冰,回首只见漫天风雪,寂静无声。
西园至医馆一路,她思绪万千,冥冥中似有一线牵连,只差关键一环,此刻豁然开朗。
原来是脐带血。
尉迟的算盘打在这里。
“所以现在还不宜做,待你的好消息。”张老先生续道,眼镜后的目光慈祥地投向她腹部。
鸢也掌心微凉:“非阿庭亲生,也可?”
张老先生答道:“你的髓骨与阿庭匹配,脐带血匹配概率便高,况且尉迟乃阿庭生父,你们的孩子,概率加倍,自然可行。”
话至此处,张老先生察觉她面色有异,迟疑道:“你不知情?”
鸢也扯动嘴角,淡笑道:“知晓。”她怎会不知?
张老先生离去,鸢也在瓷砖花坛边坐下,阿庭骑着小车嬉戏,她静静望着,无动于衷。
夕阳西下,她才携阿庭回尉府,新来的乳娘疾步上前,接过孩子,仆人递上热巾为她拭手,鸢也垂眸问:“尉迟呢?”
“少爷一直在书斋忙碌。”仆人低声道。
鸢也点头,毛巾归位,步入楼阁。书斋门半掩,她轻敲门扉,尉迟一如既往的清浅声响起:“进来。”
尉迟坐于书案后,金丝眼镜下两台荧光闪烁的电脑,他以为是仆人送茶,未抬眼,鸢也走到他面前,他才觉察,脸上多了几分暖色。
“何以此刻才归?”
鸢也答:“四处闲逛。”
“去了何处?”他询问。
“西园。”
尉迟一顿,道:“西园游乐众多,且宁静整洁,你喜欢,我们可再住几日。”
“确实,阿庭对西园颇为熟悉,他还带我观看了些物事。”鸢也自包中取出那叠照片,置于案头。
尉迟目光一扫,继而抬首,凝视她面庞,眼神如深潭,波澜不惊。
他换下了海底之行的衣物,现着白色毛衣,领口与衣身绣有几片竹叶,恰到好处地映衬他的清雅。
四目相对,鸢也开口:“‘扬州瘦马’之后,我深知社交媒体发布照片的风险,删尽朋友圈照片,不料仍有泄露。”
又放下一袋物事,鸢也道:“这是阿庭的药,张老先生亲候医馆门口,我们还聊及阿庭的治疗方案。”她微笑,“尉总,你真是个称职的好父亲。”
话毕,她转身欲走,尉迟猛然起身,绕过书案,握住她的手:“我们早晚会有自己的孩儿,如今你对阿庭亦喜爱有加,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鸢也手臂一挣,挣脱开来,眸中寒光闪烁:“若一开始就可一举两得,何必设局对付我?”
如今得知,张老先生告知需她与尉迟育子以救阿庭,她心甘情愿,阿庭已是她儿,她怎能袖手旁观。
尉迟想必也是这般打算,预备找个适当时机告知此疗法,偏偏阴差阳错,让她先知悉这一切,识破这是个彻头彻尾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