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痴地等
原来他是担任军统浙江站的副站长,站长毛万里是毛人凤局长的胞弟,1948年兼任了浙赣铁路警务处处长,就把站长让给章微寒。解放军大举向东南进攻时,他估计杭州很难固守,便与毛万里商量,将浙江站迁出杭州,在浙赣铁路沿线的浙江境内选择一适当地点作为站部。毛万里一再安慰他,一旦时局有变化,他的那一节警务处长专用车厢随时会附加在任何一列开往南昌的火车上来迎接他和全站内勤人员及电台等。老站长的话他信以为真,便等呀等,直到杭州快被包围,老站长专用的那个车厢还没有来接他。正在焦急万分时,杭州解放了。忠厚老实的章微寒并不埋怨老站长失信,反而原谅他,认为是浙赣铁路中段被截断,所以顾不得来接他了。
当杭州军管会公安部门号召国民党留下未逃的党、政、军特人员去自首报到时,他认为既已无路可走,只有这唯一生路了,但毕竟不了解cp对特务的政策,还不敢亲自去试尝,便叫一个部下去试试看。自首报到后居然还能受到表扬,并允为安排工作,当时就让回家,这样他才大胆去试一试。
一位军统的省站站长去自首报到,当然立刻引起了很大的注意,负责人接见他时,对他慰勉了一番,他也就交代了一些东西,这更加得到了重视,据说为了怕不知道他已自首的干部找他麻烦,特地让他穿上解放军的军服为公安部门工作。他除找到一些原浙江站的人员去自首登记外,还对几个不愿去自首而愿回台湾去的,尽最大气力掩护他们平安离开了杭州。其中除极少一两人逃到了台湾,其余则被沿途军警民兵查出抓了回来,一经供出是得到他的包庇而逃出去的,公安部门的负责人还没有揭穿他,只在和他谈话时,暗示要他今后应忠于自己现在的工作。他当时并没有警惕,也不知道许多人已被抓回来了。
重情重义
逃到台湾的虽只是少数人,他们回去要被怀疑,并受到多方面盘查,基本上是一致说由于章微寒很念旧情,帮助他们逃出的。这就给了台湾方面一个极大的重视,认为章肯定是&ldo;身在杭州,心在台湾&rdo;,机不可失,应当多方面去利用这一大好关系,重建浙江的潜伏工作,因此一批又一批过去认识章的人便纷纷奔向杭州而来。
这些人在偷渡时,有的一登岸便被民兵捉去,有的在混到大陆不久也被逮捕了。他们供认出的情况都是去杭州找章微寒,公安部门便不能不引起对他的特别注意了。
最后有两个没有被查出,混到杭州找到了他。他只是劝这两人赶快回去,表明他的处境,既不能掩护他们,更无意再为军统去冒生命危险了。这两个是奉命而来,不能因章的几句话就回去,便自己去活动,结果一个被发觉而遭到逮捕,另一个便找章请求暂避一下,好找机会逃走。由于那个被捕的供出了章与他们的关系,公安部门便去章家搜查,把那个落网的抓住了。这样,章微寒也就被&ldo;捉将官里去&rdo;,交代问题了。
接受改造
由于他没有具体反共活动,仅仅是重旧情包庇过特务而不去检举,所以需要改造一下他的立场观点,不再&ldo;敌我不分&rdo;。战犯管理所一成立,他也就被选到北京了。
当北京战犯管理所在集中学习和外出到东北等地参观回来不久,便宣布今后虽以学习为主,同时也要适当进行力所能及的劳动锻炼,除原有的挑饭菜组外,再要增加几个组,可以自由选择和自己研究成立些什么组合宜。杜聿明便提出成立一个缝纫组为同学们缝补衣服,曾代理过山东省主席、后任第二绥靖区中将副司令的牟中珩提出成立理发组,这当然更需要。王泽浚和章微寒两人一合计,成立一个木工组,修理床铺桌椅,接着有人提出成立洗涤组、种菜组、补鞋组等,都一一得到管理所的批准。
愿当木匠
我带着好奇心问过章微寒,为什么要学木工,他说年轻时听人说过古代有个叫鲁班的木匠,本领很大,什么东西都会做,所以后来形容没有本领的人在有本领的人面前去逞能,被人讥讽为&ldo;班门弄斧&rdo;。所以他很羡慕鲁班,也想当一名木匠。
在北京学木匠可不像南方,北京的木匠很少用斧头劈木材,特别是劈大木材,是用一种叫锛的工具。锛和斧是一个样的东西,只是锛的柄是装在正面,和斧装在侧面不同,像锄头一样,使用时是用脚踩住木材,像使用锄头锄地一样猛力锄下,这样一大块木片就能一下子锄了起来。如不当心却会把踩在木材上的脚劈开,这比使用斧子危险很多,但也省力得多。
当他和王泽浚一同初试这种锛子的时候,管理员当中有一位会使用这种工具的便把着手慢慢地教他们。我看了都有点替他们担心,怕一失手把两只脚锛掉一块,变成终身残废。
但很快他们就掌握了使用这种工具的方法。居然得心应手。有天章微寒叫我试试这家伙,我怕锛了脚不合算,便连忙摇头说:我胆子太小,不敢&ldo;章门弄锛&rdo;!
当我们去农场进行农业劳动锻炼时,章微寒还是兼做木工活,什么床铺桌椅坏了都是由他修理。有天他得意地告诉我:&ldo;这木匠活儿我已能独立操作了,以后出去,做什么床儿、桌儿椅儿时,除了斧儿、锯儿等外,还能使用锛儿呢!&rdo;(杭州人什么东西后面都加一个儿字,如碗儿、筷儿、盆儿、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