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位师长,在奉命改编时,集合全师官兵讲话,他手捧水烟袋,咳嗽一声:弟兄们给老子好好听着,昨天老子接到一封信,打开一看,格老子原来是一个命令。从明天起,老子们便是国民革命军了,谁要再去偷鸡摸狗,他就是龟儿子!
扩大哥第一次去四川,收获之大,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除了几万元白花花的银元外,四川名产更是不计其数,仅川绣被面就是100多条,有一小报戏称他为&ldo;绣花被面特派员&rdo;,他还感到很得意。
被蒋大骂后官运不得意
尝过第一次入川当特派员的甜头之后,1933年8月间,他再一次兴高采烈地随同武汉行营主任何成浚去四川,军阀刘湘为&ldo;四川剿匪总司令&rdo;时,刘湘特派他的师长范绍增负责招待他们。范是有名的吃喝玩乐的能手,特叫四川名妓陈八、马九来陪伴他,使他饱尝家乡美味。他便产生了与当年&ldo;乐不思蜀&rdo;的刘阿斗相反的思想:&ldo;乐不思宁(南京)。&rdo;刘湘看出了他的心意,想利用他向蒋介石要些武器装备,便电呈蒋介石,保荐他为川军教导师师长。蒋一看这电报,大为震怒,认为他的学生要别人向他保荐,不仅仅是给他丢脸,也是背叛他的行为,立即电召他回南京,大骂一通。之后,扩大哥的官运便每况愈下;等到&ldo;西安事变&rdo;之后,就更加得不到蒋的信任了。
经过十年的改造,扩大哥由遇事马虎,也变得有点肯动脑筋了,不过那种爱拣芝麻而丢掉西瓜的性格并没有改变多少。他得到第一批特赦后,本来是可以留在北京的,因他在沈阳的儿子来信欢迎他去沈阳,说一切都给他安排好了,留在北京则一切都得从头开始,便决定要去儿子那里当现成的老太爷。他没有想到,留在北京的人,在政治待遇上比到地方上优厚得多。等到他看到杜聿明、宋希濂、范汉杰等都当上了全国政协委员,再一次傻了眼,后悔也来不及了(不过他和李仙洲不久也都被特邀为全国政协委员)。
去年听说扩大哥回四川去了一趟,可能是去荣县看空守寒窗多年的老伴,而不是去成都与新人重续旧欢吧!
本章写完,我向东北凭窗遥祝:扩大哥健康长寿!
董益三专拣香烟头过瘾
有烟帮助无烟的瘾君子
我于1956年从重庆送到北京的第一天,便先来一个&ldo;入乡问俗&rdo;,打听好这儿的一些规定,免犯错误。当我得知,只要不出铁栅门,门以内完全可以自由活动,串门串组悉听尊便;摸到了这个底,就放心大胆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到草坪去做广播体操。当时这个过去监狱的放风场,还只有我一个人在运动。等到我做转体动作时,发现身后有一个人在弯腰向地上捡什么东西。而他捡时又不是大大方方地捡,捡了以后,迅速向一个信封里一放,赶紧把信封塞进口袋;到再捡时,还向四面先看一下。这就引起了我的好奇心。由于我是背着他在做操,他以为我没有看见。等他再准备去捡时,我便故意做一个弯腰运动,用头贴在膝盖上,实际上是想通过小腿的缝隙仔细看看他究竟在捡什么。这回完全看清楚了,他竟是在捡拾昨天夜晚别人在散步时丢下来的烟头,的确使我感到十分惊异!
这次各地集中到北京战犯管理所来的,都是被俘的国民党中党政军特人员职位最高的一部分。这些人被俘虏时,身上都带有不少黄金美钞。按规定,除了像四川省主席王陵基的八万两黄金,宋希濂、马励武等的几千上万两黄金,郭旭一手提箱美钞等是属于公款,应予没收外,凡带在自己身上的,即使也有些是公款,只要为数不太多,照样是归自己所有。搜出后,虽由管理单位代为保管,自己要用时仍可请求兑换一些使用,而这些人中又有不少是挥金如土、一掷千金绝不吝啬的,决不会对个别不名一文的人一点不接济。重庆战犯改造所有个别因害怕&ldo;匹夫无罪,怀璧其罪&rdo;,临逃走时,把身上的钱财和手表等全部抛弃,一免被人从这些东西上能证实自己的高贵身份,二免坏人图财害命。但到了战犯所准许犯人抽烟时,有烟帮助无烟的瘾君子互通有无者大有其人,也不会穷到拾烟头而无人周济的地步。怎么北京战犯管理所反而出现这种现象?
我正想着想着时,他越走越近,我便急忙转过身子去一看,四只眼睛一接触,便不约而同地惊叫了一声:&ldo;是你!&rdo;原来这位是我在军统局多年的老同事、军统电讯处副处长董益三。提起此人,军统局4000多名电讯人员中,没有一个不知道他,也没一个人不敬佩他。
枪指下叫通福建的潜伏台
抗战胜利后,戴笠为了培植他接替电讯处处长魏大铭,把他送往美国去学习电讯管理工作。两年学成回国,戴笠早已死去,毛人凤不想用他,而另外提升了一个浙江同乡负责军统的电讯工作。董在美国时,认识了一个与戴笠齐名的特务头子康泽。康回国后,蒋介石不让他再搞特务,而任命为十五绥靖区司令,负责指挥襄樊地区的军事工作,他便邀请董去担任他的第二处处长,在那个地区搞军事情报。我知道他与康泽早已被俘,没想到能在北京战犯管理所和他见面。
我一看到他,刚才的疑团尽释,对北京战犯所的&ldo;太吝啬&rdo;的想法完全不存在了,因为这位老同事说得好听一点是&ldo;穷且益坚&rdo;,不好听就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